第48章 第 48 章(2 / 2)

他不想跟叢烈獨處,一是關係尷尬,二是有種在加班錄節目的錯覺。

“我也怕有狼。”叢烈把身後的大箱子推進屋裡,不由分說往裡走。

“你也怕有狼?”雲集忍不住地挑眉,“那你倆正好住一起唄。”

廖冰樵聽見自己要和叢烈住,可嚇死了,連忙擺手,“哪有狼?這地方治安這麼好,不會有狼吧,雲哥我先走了,明早見!”

他一溜煙從包門跑出去,留下一屋子北風。

叢烈把包門合嚴了,從箱子裡翻出來一罐便攜氧氣,“睡覺之前吸一會兒。”

雲集沒接,盯著他看,“這是乾嘛的?”

“我問醫生了,說海拔高點不一定會引發早搏,但是血氧低了還是可能會不舒服。”叢烈蹲在他身前,把麵罩遞給他,“你彆跟我犟,在這種地方犯了早搏,就沒人管廖冰樵了。”

雲集倒是沒想到這一茬,而且屋子裡的暖氣一上來,確實有些發悶。

他把麵罩戴上,“謝謝你,現在你可以走了。”

“我等會兒就走,你睡你的。”叢烈還蹲在箱子前麵鼓搗,不一會兒又裝上一台迷你加濕器。

蒙古包裡很快彌漫開一陣淡淡的檀木香,衝淡了哈那圍壁上散發出的陳油氣息。

一天下來又是飛機又是火車,雲集確實累。

戴上氧氣之後,胸口鬆快了不少。

他懶得管叢烈又在窮折騰什麼,隻想著他弄完了估計就走了,倒頭就戴著麵罩睡著了。

叢烈從真空袋裡拆出來一床羽絨被,把雲集身上那床沉甸甸的棉被替了下來。

他看著時間,很輕地替雲集把臉上的麵罩摘了下來。

叢烈把包裡的燈調暗了,低頭端詳著雲集的睡顏。

白皙的臉蛋上被橡皮筋勒出兩道淡淡的紅印子,看起來很柔軟。

雲集像是累得厲害,睡得很沉卻不大安穩,睡夢中不住地皺眉。

叢烈扶著他的背,低聲地問:“胸口不舒服?”

雲集沒回答他,下意識裡伸手拄腰。

“腰累?”叢烈今天坐車的時候沒挨著他,卻一路把他看著。

廖冰樵那小孩一直拉著他說話,沒見雲集歇著。

他一握著那把腰,就感覺上麵的肌肉都繃著,僵得厲害。

叢烈有點後悔。

他其實想過不讓雲集接著參加節目。

但他不敢。

因為雲集一定不聽他的。

而且他很清楚,直接出手乾預隻會讓雲集更抵觸自己。

他安靜地給雲集揉著腰。

那麼纖細的一把,看著像是沒骨頭,摸著卻像是沒有肉。

雲集坐了一天車,白天不顯山不露水,報應都在晚上來了。

他腰酸得忍不住弓身子,但是又累得醒不過來。

叢烈看他眉頭越皺越緊,極小心地把他從床上抱到了腿上,越揉越心疼,“放鬆點兒,揉一會兒就不難受了,明天還難受我們就回家,不錄了。”

好在揉了一會兒,雲集那個勁兒過去了,身子漸漸鬆下來,枕著叢烈的肩膀睡著了。

他睡著了,叢烈睡不著。

叢烈用手托著他的腰,生怕他又不舒服,稍微一眯過去,就因為失去平衡醒過來。

人睡著,他不敢動。

草原的早上有一股特有的泥土香氣。

雲集醒過來的時候隻覺得神清氣爽,揉著眼睛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隻有他自己,不由鬆了一口氣。

跟第一期的各種翻山越嶺不一樣,這一期的節目安排得很鬆快,算是名副其實的慢綜。

上午在大草原上溜達溜達,聊了些有的沒的閒天,廖冰樵和曹真在藍天白雲下合唱了一曲,就把大把的時長水過去了。

節目評論也遠沒有第一期尖銳,大部分是在呼籲雲集叢烈撒糖。

到了午飯時間,攝像頭還在跟,雲集不能再跳了第一頓直播聚餐,就跟著大部隊到主帳下圍坐。

就像是廖冰樵說的,招待他們的牧民很熱情,弄了兩隻小羊羔,又燉了一大鍋黃牛肉。

糌粑堆得像小山一樣,下麵盤著一圈一圈的血腸,很是壯觀。

“好香啊!”曹真開心地雙手合十,跟主人說謝謝。

廖冰樵趁鏡頭沒對著,小聲問雲集:“雲哥,你怎麼辦?聞這味兒難受不難受?”

生意場上的世麵雲集見過不少,反倒是不會處理真摯淳樸的熱情。

他是想跟著大家一起吃,不要掃彆人的興致,實在消化不掉等錄製結束就去摳出來,這是應酬中的基本技能,實在也算不上什麼。

雲集搖頭,“沒那麼多事兒。”

他話音剛落,叢烈就在他身邊盤腿坐下了,低頭跟主人大哥賠不是,“我朋友腸胃不好,他的飯我給他單獨準備了。”

那大哥毫不介意,指著他笑,“噢你就是昨天借灶火的安達嘛!我知道我知道,你做飯好得很!謝謝你昨天寫給我們的歌曲,用劄木聶彈著最好聽!”

節目彈幕也熱鬨起來:

【啊啊啊發糖了我好愛!!】

【火燒雲好甜啊,雲集的飯全都是叢烈單獨給做嗎?】

【雲集怎麼這麼挑食啊。。上節目也這麼高姿態嗎?】

【前麵你有事兒嗎?雲集不吃牛羊肉,叢烈之前就說過啊。】

【我也不吃牛羊肉,聞見那味兒就想吐,誰怵誰知道。】

【可是上節目拿錢的啊,鏡頭拍著的時候放嘴裡扭頭吐掉就好了呀……】

【有病看病吧,飯是叢烈做的又不是你做的,叢烈就樂意關你p事。】

【就是啊,人家主人家的大哥叫叢烈“安達”就是把他當兄弟啊,還借了灶台給他,說明人家根本就不介意單獨給雲集做飯吃,懂了嗎?ETC回高速上工作好嗎?】

【有些人是真的一點不知道心疼人,上期就說雲集腸胃不好了,還讓人家吐掉,什麼瘋子都有。】

【可能節目組故意的唄,製造爭議,順便刷CP,一舉兩得呢~】

【不管CP是不是真的,我都希望我漂亮雲身體健康吃嘛嘛香!】

【我就喜歡看叢烈給雲集做飯!我就喜歡看雲集有人疼!】

密密麻麻的彈幕瞬即爬滿了反饋器的屏幕。

雲集沒想到叢烈會一直單獨給自己做飯,趕緊擺手,“沒事沒事,我可以一起吃。”

叢烈從身後護著他的腰,“沒事兒,我提前打過招呼了,不用緊張。”

“我可以和大家一起吃,你以後彆給我搞特殊了!”雲集顧不上攝像機懟著,實在沒忍住小聲說了叢烈一句。

這節目的焦點又不是他,雲集不想太高調。

叢烈把碗端到他麵前,聲音壓得隻有他能聽見,“這節目的特殊我從頭到尾都搞了。雲集,醫生怎麼說的?是不是讓你三餐規律清淡?你敢受一點兒罪,這節目立刻就停播。”

雲集是真不知道叢烈怎麼就這麼多道理,但他不想當著鏡頭跟他爭。

而且說實話他確實沒有吃肉的胃口,吸溜了兩口叢烈煮的素麵條,胃裡倒是踏實了不少。

當地人很熱情,飯桌上的氣氛逐漸熱絡起來,幾個年輕小夥子往桌子上端了不少用不鏽鋼盆裝的馬奶酒上來,一人一盆地分下去。

“謔,”曹真捂著嘴笑,“這不會是一個人喝一盆吧!”

“要喝的,要喝的。”主人樂嗬嗬的,“昨天太晚了,都沒喝迎賓酒,我們這裡照慣例,男女老少,不喝酒的客人就是不儘興不滿意!”

他說完就自己端著小盆,把酒一口悶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要不然就是我們招待不周。”

於隋卿站起來悄悄跑到導演組那問:“真的喝啊?一人喝那麼大一盆涼酒,下午節目怎麼錄啊?”

導演組表現得好像沒預料到這種情況,含糊其辭,“老師能喝就喝吧,他們這兒的人好像特彆注重這種禮儀。而且現在開著直播,讚助和觀眾都看著呢,下午的安排可能要做點調整。”

節目組那點架熱度的花花腸子雲集都懂。

但此時此刻箭在弦上酒在碗裡,當場的人就是趕鴨子上架。

雖然都是勸酒,但這種又和名利場上那種推杯換盞不一樣。

人家好酒好肉地招待你,又不從你身上圖什麼。他們這一圈所謂的“公眾人物”要是一個兩個找理由拿架子,那也是太難看。

廖冰樵看了雲集兩眼,看到他輕微頷首,笑著把酒盆捧起來,“我可喜歡就著這個酒吃肉了,昨天晚上我都沒喝夠!”

聽他這麼說,牧民大哥笑得見牙不見眼,“喜歡好呀,多的是,喝夠!喝夠!”

曹真也是直爽的性子,分了兩口,把小盆裡的酒乾了。

主人看見雲集,“噢”了一聲,“這位朋友身體不好,那就喝半盆,我們這裡剛成人的小孩子都能喝一大碗,你喝一半應該沒事的!”

雲集感覺這一劫左右是躲不過去,爽朗一笑,浮出一對梨渦,“可以喝的。”

說著就把酒盆端了起來。

“給我,你彆動。”叢烈一手撐在雲集身後,另一隻手把他的碗接過去。

他自己那碗一開始就沒含糊地喝了,兩頰已經有些泛紅。

那一小盆酒差不多有近一斤,度數不算高,普通酒量的成年人就算喝得急頂多也就是有點酒意。

但這麼兩盆連著涼颼颼地灌下去就不是鬨著玩的了。

彈幕逐漸變得更密了。

【節目組有病啊?能不能攔一下?】

【來不及了吧這怎麼攔?那邊習俗就這樣的,不尊重又要有噴子黑,而且可能本來就是節目效果。】

【叢烈是歌手啊!怎麼能一下喝那麼多涼酒?】

【我記得以前說過我崽不喝酒的!】

【那也不能讓雲集喝啊!我老公胃口本來就不好,怎麼能讓他喝酒。】

【雲崽的酒給我我喝——】

【可能不是真喝吧,幾個鏡頭而已。】

【肯定不會真喝啊,叢烈又不傻。】

【哈哈哈沒準裡麵是牛奶呢?做做樣子大夥彆太認真。】

“那你要替他可要全喝光!”主人家的大哥笑得胡子亂顫,“不然我可不高興!”

叢烈二話沒說,仰起頭就開始喝酒。

等雲集回過神來,叢烈已經把空酒盆放下了,臉上沒有什麼異樣。

“好安達!”大哥拍拍叢烈的肩膀,看向雲集,“這是你……”

“朋友。”叢烈笑了笑,眼睛裡有淡淡的酒意,“他說是朋友。”

【啊啊啊啊啊什麼叫“朋友”!!是誰心碎了我不說(捂嘴)】

【我磕的cp發糖又發刀,是我腦補太多了嗎!】

【雲集說是朋友就是朋友嗎!】

【當初說誰是舔.狗來著?家人們提醒我一下?】

【“他說是朋友”和“朋友”完全是兩個答案啊!豐富的中國話淒婉的中國話!】

【誰寫的CP劇本我他.媽要被刀哭了!】

因為中午大家都喝了點酒,節目組順水推舟給嘉賓一段時間調整。

因為叢烈喝得尤其多,其中一半又是替自己喝的,雲集在他跟著自己回蒙古包的時候沒有直接反對。

正好他也有話要說。

等包門關上,雲集冷冷地看向叢烈,“我沒說過我們是朋友。”

可能是因為酒氣向上泛,叢烈看過來的目光有點鬆散,但又確實是在認真思考。

他身體很輕微地晃了一下,聲音平靜卻茫然到發苦,“‘前男朋友’,後麵兩個字不是‘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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