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曹真談下來,雲集心裡是非常高興的,因為曹真隻是受到一些群體局限性,自身的光芒卻是難以掩蓋的。
日後如果運用得當,曹真的才華將是非常可觀的資源。
雲集打開家門的時候查小理非常歡騰地跑過來,羞澀地在他腳邊丟下一顆玩具球。
“寶貝,想出去玩嗎?”雲集蹲身撓了撓小胖狗的腦袋,它立刻把肚皮亮出來,快樂地衝著雲集哈氣。
叢烈過來把他的外套接了,目光追著他走,“累嗎?怎麼回來得這麼晚?餓不餓?”
雲集心情不錯,一邊撓查小理一邊抬頭看叢烈,“曹真說她先跟你商量了,準備上那個直播秀。今天我跟她把這個事兒敲下來了,到時候應該會有專人聯係你。”
他稍微思考了一下,繼續叮囑:“在直播上你就穩住人設就可以了,不用特地去迎合主持人,不喜歡回答的問題就不答。如果還有什麼問題,可以去搜一些直播經驗貼做做功課。”
從前這種事他都是掰開了揉碎了教給叢烈了,現在回想起來人家可能根本就沒這方麵的需求。
叢烈做直播,二郎腿一翹,從頭沉默到尾,歌迷就能給他腦補出整個的燙圈男人設定,根本用不著他本尊下凡。
雲集大致提醒完,感覺自己儘到義務了。
他了解叢烈,等著他來駁斥自己的敷衍。
但是叢烈隻是把他從地上扶起來,“行,我自己去做功課。你先吃飯。”
雲集掃了一眼餐桌。
很多他喜歡的菜,滿滿一大桌子。
叢烈這兩天一直這樣,頓頓到好像要弄成滿漢全席。
就仿佛他演唱會結束,有個小假了,就把功夫全放在廚房裡。
雲集在外麵陪著曹真吃了點,但也沒吃多少,確實還想著回家再填補點。
他都準備在餐桌邊坐下了,突然注意到了桌邊的花束。
那麼大的一捧白玫瑰,嬌豔欲滴。
“我看到路上有賣的,就順便買了一捧,你看擺在哪裡比較好?”叢烈走到他身後,替他把椅子擺好。
那束花看起來差不多一百朵,每一朵的每一片花瓣都在邊緣點綴著月牙形的銀粉,整束用精致的銀色雪梨紙包著,紮著很美的飄帶。
仿佛一捧星光流轉的銀河。
雲集聽說過這種玫瑰,是要提前定製的手工品,而且這種品相也根本不是路邊隨便能買到的。
雲集是喜歡玫瑰的。
換成上輩子,他或許真的會很開心。
但他現在看著那束花,隻覺得滿桌子的飯索然無味。
看他重新推開椅子,叢烈把原本準備遞給他的米飯放在桌子上,被繩牽著一樣地跟過去,“沒有你愛吃的?胃口不好?”
雲集稍微活動了一下肩膀,到底是顧及了叢烈的麵子,“我晚上陪著曹真吃過了,不怎麼餓,你自己吃吧。”
叢烈站在餐廳裡,看著雲集回他自己房間洗澡了。
查小理還叼著球在找他玩,眼睛裡亮晶晶的。
叢烈扭頭看著滿桌熱氣騰騰的菜,目光落在那束玫瑰花上。
他低下頭,把菜一碟一碟地包起來,收走了花。
睡覺前雲集都沒從房間出來。
隔著房門,叢烈能聽見他在跟人打電話會議。
“對,和我之前跟你說過的一樣,這種場合可以少說但是不要錯說……”
“……是的,會有基礎的台本,但到時候主持人很有可能會給你挖一些坑來博取熱度。曹真會給主持人打招呼,但他們聽不聽就不一定了。如果有的問題你不想回答,就用問題來回答問題。”
“嗯哼,所有涉及到隱私的問題都可以不回答。”
“如果不知道說什麼,就誇其他人,誇叢烈誇曹真都可以。”
“節目中的騎馬事故嗎?你不要回答,這件事和你沒關係,到時候這種問題我會來處理。”
雲集的聲音很耐心,隔著門叢烈都能想象他說話時那種溫和的情態。
準確的說,雲集對他有過更多的耐心和溫柔。
從前雲集總喜歡夾著煙說話。
他講話的時候不吸煙,就用兩根指頭鬆鬆地夾著,隨著說話的起伏會有節奏地向前點頓。
等到聽的時候,他就會慢慢地含一口煙,低下頭從唇間不慌不忙地呼出來。
然後他會看著叢烈,眼睛微微地彎起來,含著笑跟他說一些俏皮話。
那時候叢烈做了什麼呢?他稍微偏過臉,“我不想吸二手煙。”
他還記得那時候雲集吃驚又窘迫的表情。
薄而紅的嘴唇微微張著,唇間隨著呼吸逸出很細的幾縷煙氣。
他在麵前稍微揮了兩下手,咬住下唇按滅了煙,“不好意思,我想事兒的時候習慣了。”
那時候也是夏天,他挨著叢烈很近,兩頰緋紅,眼波流盼。
叢烈曾經以為那種不經意的風情萬種隻會出現在女孩子身上,也為自己片刻的失神懊惱。
太淺薄。
因為他曾把雲集身上那種極致的美當成是紈絝的一種,是金錢堆出來的資本優雅和矜貴。
他刻意地不去喜歡雲集身上煙草混雜著淡酒精的氣味,儘管有時候明明覺得是好聞的,也不願意承認。
上輩子他太把雲集的溫柔當作理所應當,總以為雲集對於任何一個想要俘虜的對象,都會故意地去施展這種致命的溫柔。
如果說雲集曾經對叢烈的溫柔是十分,那現在的廖冰樵大概隻是分到了半分。
而叢烈站在門外,隻是聽見雲集的嘴裡出現了一次自己的名字,心裡都會有一種帶著疼的眷戀。
雲集還在教廖冰樵怎麼說話,那邊估計也請教了他一些問題,說了半個來小時都沒結束。
叢烈就在雲集門口坐著,來來回回地跟查小理玩扔球。
他把球扔出去。
查小理哈哧哈哧地跑過去追,再把球送回來,樂此不疲。
隱約的,叢烈聞見空氣裡有一點很淡的煙草味。
他立刻起身,敲了敲雲集的門。
雲集估計戴著耳機,沒回應。
叢烈又用力敲了兩下,雲集跟電話裡交代了兩句,過來把門拉開了,“有事兒?”
雖然窗戶開著,屋子裡仍然有不輕的香煙味,床頭的煙灰缸裡還有兩顆新鮮的煙頭。
雲集臉上有淡淡的倦色。
叢烈低頭看著他,“你又抽煙了?”
“我在工作,而且我在我房間抽煙,影響你了嗎?”雲集微微皺著眉,語氣並不客氣。
叢烈想解釋,“我沒覺得你影響我,但是……”
“那就行,沒影響你就行。”雲集冷淡地準備關門,被叢烈用手卡住了。
他的目光微微向上一斜,把叢烈的手從門邊燙了下去。
“你還有事兒嗎?”雲集依舊是好風度,但是語氣裡已經有了幾分不耐煩。
“我是想說你彆抽煙了。”叢烈一改往日的強勢,聲音很輕地勸他,“你還吃著藥,不能抽煙。”
雲集沒接他的話,稍微抿了一下嘴唇,“哦還有個事兒,我之前忙忘了,這才想起來。”
叢烈等著他說,目光落在他那一雙白瘦的手腕上。
他的表摘了,隻有左手上還掛著那串翡翠,隨著他說話的動作微微晃動。
“這次的節目錄完我打算換一個地方住,房子我找好了。”雲集用腳擋住往他臥室裡衝的查小理,“這邊我已經通知過房東準備退租,如果你還希望繼續住在這裡,可以直接聯係她。”
其實他也隻是出於禮貌跟叢烈打聲招呼。
叢烈有不止一處彆墅,即使自己不搬走,也不會一直住這種普普通通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