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集好狡猾!一下就把叢烈模糊成背景板啦!】
【快!叢烈!快糾正他!】
主持人很會看彈幕風向,立刻轉向叢烈,“對雲老師的說法,叢老師有什麼想補充的嗎?”
“他說的都對。”叢烈抬頭對著鏡頭,很短促地笑了一下。
【“他說是朋友”“他說的都對”】
【草啊笑得跟哭一樣啊寶貝……】
【我靠,為什麼我感覺這麼虐啊。】
【求求你們告訴我,這還是節目效果嗎?我怎麼感覺我CP要保不住了?】
【我逃晚自習看直播,求求彆發刀!】
【很正常啊,《假期》結束了,本來就該解綁了。】
【不不不,隻要我CP沒親口否認我就還能磕!】
主持人再接再厲,“雖然節目後來中斷了很遺憾,但是我們都覺得其中的一些片段讓人印象深刻,網友給你們畫了好多同人圖你們看到過嗎?”
雲集有禮貌地搖頭。
眼前的屏幕上展示出一些漫畫,有叢烈抱著他過橋的,有叢烈背著他做俯臥撐的,還有叢烈摟著他騎馬的。
“畫的很好,”雲集的微笑平和自然,“謝謝大家。”
“節目才播過兩期,很多觀眾意猶未儘,我看彈幕裡大家都在問我很關心的一個問題,”主持人看著屏幕右上角已經過千萬的觀眾人數,繼續問雲集:“之後二位老師還會有類似的合作嗎?”
雲集稍微地思考了一下,聲音輕而明確,“不會。因為我之後應該會完全地回歸幕後管理,不會再參與真人秀類節目的錄製了。所有這些在台前展示的機會,還是更多地留給叢老師和廖老師。”
他說話太官方,又滴水不漏,彈幕的焦點很快又回到了叢烈和雲集的顏值上。
就如同雲集跟廖冰樵交代過的一樣,儘管曹真在節目前再三交代過不要再提雲集追叢烈的舊事,主持人還是忍不住為了增加熱度稍微劍走偏鋒。
“雲老師,彈幕裡的很多觀眾朋友想借這個機會問您,您和叢老師真的在一起嗎?”
幾乎空屏了,隻是偶爾飄過一個耳朵表情和一個“噓,安靜聽”。
雲集眨眨眼,今天第一次扭頭看叢烈,嘴角上還噙著淡淡的笑意,“叢老師說呢?”
叢烈也回看著他。
他特彆想說他們還在一起。
或者說他想當眾問雲集要一個機會。
但他不敢。
他稍微清了一下嗓子,“希望歌迷朋友可以更關注作品,尊重一下我們的隱私。”
折衷,也是一種心存僥幸。
【這是啥意思?是默認嗎是默認嗎?】
【我咋覺得越模糊越可疑?】
【拜托給我個準話吧!要是解綁我就不追了!】
【難道冰雲大旗要重新支棱起來了?】
【CP是劇本的話,雲集老婆會給我一個機會嗎?】
【人家隻是說不能說,又沒說沒在一起!】
“我們沒有在一起。”雲集稍微理了一下西服外套,“我覺得讓大家一直誤會也不太好。因為現在我和叢烈是非常單純的同事關係,同框什麼的都是出於工作需要。”
他衝著鏡頭笑了笑,“另外就像叢老師說的,給我們一點私人空間,多關注作品,謝謝大家。”
又是一段空屏。
緊接著是新一輪的爆.炸。
【雲集的意思是他倆分了是嗎?】
【哇我感覺我好像更迷雲集了怎麼辦?】
【嗚嗚嗚我的心跟著我的CP一起碎了。】
【雲集怎麼這樣啊?節目裡吃叢烈做的飯不是吃得挺好嗎?白蓮花不白蓮花?】
【??那是雲集要求的嗎?那不是節目安排/叢烈自願嗎?】
【怎麼感覺雲集蹭完叢烈熱度就扔啊?果然很有手段。】
【有事兒嗎您?那節目是雲集先說上的,叢烈才是後加進來的需要我提醒您嗎?】
【理智追星吧,為了叢烈黑雲集隻會給叢烈招黑我謝謝您。】
【對啊,雲集在節目裡很低調,彆亂黑行嗎?】
【而且其實雲集是素人啊,憑啥談戀愛要跟觀眾交代?之前他追叢烈被你們嘲得不慘嗎?】
【+1.同覺得觀眾沒資格管人家雲集跟誰談戀愛,他上節目明顯是為了帶廖冰樵啊,看個綜藝這麼真情實感毫無必要。】
【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心好痛……】
【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地下戀情!叢烈是公眾人物所以不能公開是嘛?】
【叢烈!崽!給我們一個眼神!你還有戲嗎!】
【叢烈,你說句話啊!】
叢烈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演播室裡走出來的。
好像等他稍微注意到自己在做什麼,手裡就已經握著一瓶喝了一半的威士忌。
他坐在客廳的沙發裡,查小理就在他腳邊搖尾巴。
叢烈盯著手裡的酒瓶子看了一會兒,最後把瓶子在茶幾上重重一墩,起身敲了雲集房間的門。
他再不說,雲集就要搬走了。
門很快開了,但隻開了一道縫,瀉出來一線溫暖的光。
“有事兒?”雲集說話總是用一句這樣的話開頭。
那聲音不慌不忙的,乍一聽溫柔,卻讓叢烈不敢細聽。
他稍微地吞咽了一下,“我們能聊聊嗎?”
“你要說什麼,”雲集把門稍微來開一點,坦蕩地看著他,“就在這裡說吧。”
就像彈幕裡說的,他好像又瘦了。
在燈光裡顯得像是一根筆挺但細瘦的燈芯,似乎在悄悄地燃燒。
他的側臉被光打上一層陰影,有一種很消瘦的美。
叢烈原本隻是想跟他解釋自己今天在節目裡沒表現好,是因為心裡頭事情太多,並沒有不重視。
但他看著雲集的側臉,酒精就衝開了他原本想說的話。
嘴巴不經叢烈的允許,擅自說話,“雲集,你說過很多次不要挽回,但是我……真的可以做得更好。”
雲集背著光,聲音平靜到幾乎有些空洞,“什麼做得更好呢?”
叢烈忍不住地按住自己的胸口,“我們再試試行嗎?我什麼都可以改。”
“改?”雲集聲音很低,像是笑了,“你要改什麼?”
“你喜歡的玫瑰花,你喜歡吃的東西,你想要一起過的節日,任何你想要的東西,我都能給你。”一句一句話從嘴裡捂不住地冒出來,叢烈感覺到眼眶發燙,“我不需要你許諾我任何事,我隻想有一個爭取的機會。”
“叢烈你喝醉了,早點休息吧。”雲集淡淡地回了他一句,眼看就要把門關上。
“不。”叢烈用手卡住門,“雲集,雲集。”
雲集低著頭,輕輕歎了口氣,“可是有誰給過我機會呢?”
他抬起手去拂叢烈的手,那串翡翠珠子突然就斷了,劈裡啪啦地滾了一地。
叢烈下意識地要去撿,突然發現雲集手上突然像被看不見的火燒著了,血肉逐漸焦黑剝脫。
那一刻,叢烈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生掏了。
“雲集,雲集!”叢烈忍不住去握那手,卻又不知道該從哪開始碰。
雲集依舊是那副不緊不慢地樣子。
他安靜地端詳著自己愈發焦黑的手指,若有所思,“這不算什麼。就算我不得好死,就算我粉身碎骨,就算我隻剩下一隻腳是好的,還是要給你機會,是嗎?”
叢烈急得五內俱焚,不顧一切地撲上去要捂滅雲集身上看不見的火。
卻在失重感中清醒過來。
客廳。
沙發。
打呼嚕的查小理。
叢烈渾身都濕透了,冷汗還在不停從他後背上滑下來。
除了他的眼眶,他的身體好像全都泡在了冰裡。
他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夢。
隻是這一次格外真實。
夢境和現實一瞬間變得極為錯亂,讓他一時間分不清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
好像這場夏天都隻是一個夢,隻要他打開燈,就能再看到雲集的黑白照片。
越想越心慌,最後叢烈幾乎是從沙發上跳起來,不顧一切地衝到那扇緊閉的門前,不斷用力拍打。
門很快開了。
開了一條縫。
暖黃的燈光。
“有事兒?”那麼溫柔的聲音,聽在叢烈的耳朵裡不啻於一記驚雷。
汗不斷從叢烈的後頸上滑落,讓他的心也一墜再墜。
剛才隻是夢。
剛才隻是夢。
他反複告訴自己。
他努力維持著最後一線理智,手指握緊又鬆開,“我們能聊聊嗎?”
雲集把門又打開一些,“你就在這兒說吧。”
他冷淡的語調和側影,都讓叢烈的心越跳越快。
他總覺得好像隻要再過十幾秒,雲集就要當著他的麵燃燒起來了。
他覺得自己被困在了一個醒不來的噩夢裡。
而雲集就要把門關上了。
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叢烈幾乎是粗暴地把門推開,一把把雲集摟進了懷裡。
那具身體是單薄瘦削的,帶著淡淡的牛乳香,幾乎算不上溫暖。
被他抱住的時候,雲集甚至沒掙紮,隻是很平和地問:“你是不是喝醉了?”
叢烈這輩子心裡沒這麼疼過,他真害怕雲集繼續說下去。
為什麼噩夢不停下來。
就好像下一秒他又要第一萬次遍曆失去。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雲集就淡淡開口了,“你早點去休息吧。”
“我錯了雲集,我錯了!”叢烈幾乎在那一瞬間徹底崩潰了。
他急於把眼前發生的一起從那個可怕回放般的軌道上推離,努力用自己的聲音蓋過雲集,“我會對你好,我發誓這輩子我都會對你好!”
“我錯了雲集……”他的聲音幾乎哽咽了,“我錯了。”
“我不該跟你說那句話,我不該說‘占有不是愛’,我不該故意不回家,我不該在你開車的時候和你打電話,我不該一直忽視一直回避!是我自私、怯懦、不麵對,但我都會改。現在你不要再說話了,你不要再繼續說了……”
漸漸的,他感覺到懷裡淡漠的身體逐漸挺直了。
雲集在推他。
叢烈不敢放。
又不敢不放。
但是雲集還在。
時間一秒一秒地在流逝,房間裡麵除了叢烈沉重的呼吸聲,一切都很安靜。
胸膛裡那團血肉跳得好像打鼓一樣,仿佛下一秒就要狠狠穿破他的胸膛。
幾乎是用儘了全力在克製,叢烈放開了雲集。
他隻是虛扶著那張薄得似乎一碰就碎的後背,無聲地咬緊了牙關。
那依然寬和的聲音就像是最無情的審判。
“你都知道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