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半天了,我看他那屋也沒動靜,我害怕他又自己忍著。”
“嗯。”叢烈用肩膀夾著手機,直接把手上的留置針拽了下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雲舒快急瘋了,“我現在叫救護車嗎?”
“你彆動他,到客廳茶幾下麵的抽屜裡找一個寫著‘飯後2’的藥盒,黃色……”叢烈已經起身了,“算了,你先給他倒點熱水喝,我馬上回家。”
梁超在後麵追他,下巴都要掉下來了,“烈哥,你去哪兒啊?明天手術了,專家都到酒店了。”
“雲集不舒服,我回趟家。”叢烈直接就上了駕駛座。
梁超怕他給自己直接扔醫院,趕緊跟著上了副駕駛,“啊?那倆專家這周隻能約到明天一天,而且明天不做下次還得重新給出診費。”
“那就重約。”叢烈稍微看了一眼倒車鏡,很快把車開出了停車位。
梁超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直接閉嘴靠在了座位上,重重歎了口氣。
叢烈剛進家門,雲舒就迎上來,小聲問他:“要不直接叫救護車?但我怕……”
“沒事兒。”叢烈洗了個手,邊從客廳找藥邊問雲舒:“他吃完飯喝涼水了嗎?怎麼會突然胃疼呢?”
這段時間他一直盯得很仔細,雲集一次腸胃都沒鬨過。
雲舒緊張地舔了舔嘴唇,“我記不得了,我沒注意。”
“以後你盯著他一點兒,他不能碰涼水。”叢烈快速說完,就進了雲集臥室。
雲集背對著臥室門,在床上蜷著,一看就是不大舒服。
叢烈在床邊坐下,摸了一下床頭的水杯,還是熱的。
“起來吃個藥。”叢烈扶著雲集坐起來,“疼得厲害?”
雲集臉色不太好,額角上都是汗,“我躺一會兒就好了。”
叢烈輕輕摸他的額角,皺了皺眉,“怎麼不知道吃藥呢?”
“吃藥也沒用,我睡一覺就好了。”雲集又痛苦地彎腰,緊緊壓著肚子。
叢烈讓他靠在自己身上,低聲哄著給他遞藥,“先把藥吃了,等會兒我們揉揉就不疼了。”
雲集不說話,隻是把藥仰頭咽了。
“喝口水。”叢烈給他扶著杯子,喂了他一口水。
雲集抬手蹭了一下嘴角,聲音沒什麼力氣,“謝謝,你出去吧。”
叢烈摟著他沒鬆手,小心護著他的上腹,“等你不疼了,我馬上出去。”
雲集想說話,但是他疼得沒力氣,忍不住地抓住叢烈的衣服,“嗯……”
“不疼了,不疼了,”叢烈直接把他從床上抱起來,方便他屈起腿,“揉一會兒就不疼了。”
除了叢烈,雲集生病幾乎沒讓任何人照顧過。
他太習慣硬撐,一聲疼不肯喊,隻是顫巍巍地呼吸。
“沒事兒了,馬上不疼了。”叢烈一手護著他的背,一手輕輕給他揉著上腹,輕聲安撫,“好了,我在,馬上就不疼了。”
可能是病中形成的某種條件反射,也或許是一直沒什麼用的藥物慢慢發揮了效力,雲集真的感覺到疼痛在逐漸消退。
他用額頭抵著叢烈被肩膀撐開的棉質T恤,吞咽著調整呼吸。
“這次全怪我,應該出門前給你準備一杯溫水。但是以後可不能喝涼水了,知道嗎?”
雲集感覺到叢烈在輕輕摸自己的眉骨,正準備反對,就聞見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雲集睜開眼睛,“你流血了?”
叢烈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確實有一塊蹭開的血跡。
可能是他拔留置針的時候沒太注意弄破了,剛才洗手的時候又把傷口搓開了。
“碰了一下,不要緊。”叢烈渾不在意地抽了張紙巾,把手擦乾淨。
他給雲集掖好被子,“好點兒了嗎?還疼嗎?”
“沒事兒了。”雲集撐著床要起來,“我今天的合同還沒看完。”
叢烈沒鬆手,“我來看,你彆起來了,休息一會兒,我看一樣的。”
“不一樣,我不能總……”
“……不能總依賴彆人,我知道。”叢烈接住他的話,“但你現在狀態不好,效率也沒我高。不如早點把身體養好,不管你之後是想做什麼,都更自由。”
叢烈貼著他的耳邊,聲音很低,鄭重中少了幾分溫柔,“不舒服的時候就是要休息的。你活到第二次,總不該老讓我提醒你自己最重要,對不對?”
他的氣息沒多逗留一秒,一觸即離。
留下一縷不輕不重的疏離。
扶著雲集躺好之後,叢烈很快就帶上門出去了。
看著雲集沒跟出來,叢烈稍稍鬆了口氣,就著門縫確認了兩眼他睡下了。
“叫救護車嗎?”雲舒還在門口打轉。
“叫什麼救護車?”叢烈一挑眉,朝客廳歪了下頭,“你跟我過來一下。”
他走到茶幾邊,把抽屜拉出來,“你拿手機備忘錄記一下,我跟你說什麼藥是乾什麼的。”
雲舒看著那一抽屜藥,心裡一揪,“這都是我哥吃的?”
“你這是什麼表情?”叢烈拿出一盒來指給他看,“隻有這種寫著‘一日幾次’的才需要天天吃,彆的分情況,所以我讓你記。”
叢烈把所有藥都拿出來,跟雲舒說一樣就放回抽屜一樣。
等所有藥都講完了,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具體吃的方法和時間我在冰箱上貼了一份,電子版表格我微信你。”
等交待完,他就拿起雲集看了一半的文書,認真地看了起來。
雲舒捧著手機翻看雲集吃藥的表格,遲疑了幾秒,問他道:“你……是要去什麼彆的地方了嗎?”
叢烈低著頭半晌沒說話,最後笑了一下,“能去哪兒?隻是快要搬走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