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集第二天出院之後,是叢烈親自送回彆墅的。
雲舒窩在雲集家裡一覺睡到快九點,還什麼都不知道。
昨天雲集住院的時候,堅持沒讓叢烈告訴雲舒,怕他衝動起來橫生枝節。
看見叢烈,雲舒稍微有些詫異,“你怎麼又來了?”
畢竟這人已經幾個禮拜沒出現了。
“送你哥回家。”叢烈一路跟著雲集走到沙發邊,扶著他坐下,伸手輕輕擦了擦他額頭上的薄汗,“餓不餓?早上都沒吃什麼。”
昨天入院太匆忙,雲集狀態不太穩定,睡著了總喊疼,叢烈半步不敢離地守了一宿。
早上梁超從外麵買了些早點,雲集隻勉強喝了兩口速溶豆漿。
“晚點兒。”雲集在醫院休息不好,現在還沒什麼力氣,也不想吃東西。
“好,不急,等會再吃。”叢烈帶著些安撫的意味,輕輕捋他的胳膊。
雲舒親自守了雲集這段時間,才知道叢烈伺候得有多細。
之前叢烈做飯的時候讓他數蒸魚用的花椒,雲舒就覺得夠離譜了。
後來他發現雲集早起頭暈,晚上不泡腳容易浮腫這些事,叢烈門兒清。
連雲集的泡腳水精確到多少度,叢烈都是有講究的。
就好像雲集是銀河係的中心,叢烈就是顆沿軌道繞著他轉個不停的衛星。
雲舒抱著查小理湊到雲集身邊,突然抽了抽鼻子,“哥,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兒了?”
“在公司處理一點兒工作,怎麼了?”雲集說得輕描淡寫。
“在公司工作,”雲舒的眉頭皺了起來,“那你身上怎麼一股醫院的藥味兒?”
“誒誒,”叢烈把雲舒從他哥身上隔開了,“你哥累了一晚上,讓他休息一會兒。”
雲舒越過他,仔細打量了一會兒雲集的臉色,緊張起來,“不対,你就是去醫院了。你怎麼了?”
叢烈怕雲集難受,拿了個靠枕給他墊腰,護著他靠好了,詢問他意見:“我來跟雲舒說,你歇一會兒。如果我說得不対,你再糾正我,行嗎?”
雲集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畢竟這件事讓他自己跟雲舒講,他也有些不知道從何說起。
叢烈轉過身看向雲舒,“我們先說好,我接下來說的事兒,你可能從各種角度都不認同,但是你要控製好你自己的情緒。你哥現在還是不舒服,你不能吵吵,能做到嗎?”
雲舒有些不服氣,“我哥我爸都沒這麼教訓過我,你一個……”
“能做到嗎?”叢烈対雲舒沒有対雲集的耐性,聲音沒升高,但眉毛已經挑起來了。
“……能。”雲舒在心裡跟自己說,為了雲集自己得忍。
他瞪著叢烈,等著他說。
“大致上就是雲世初為了強迫你哥回雲家,親自出手壓製瀚海,但是你哥跟他說明白了,自己有自己的路要走。”叢烈的語氣和緩了一些。
“然後呢?”雲舒在心裡揣摩了一下雲世初的脾氣,“我爸能輕易讓步?”
“他不能。”叢烈聳聳肩,“所以雲集提出了和他斷絕父子關係。”
雲舒的眼睛一瞬間就瞪大了,叢烈立刻提醒他:“你剛剛答應過什麼?”
“不是啊,”雲舒的音低刻意放輕了,但語氣依舊很激烈,“什麼意思啊?有什麼矛盾不能協商啊?你們……”
叢烈向他使了個眼色,很輕地搖了搖頭。
雲舒快憋炸了,但也隻是舔了舔嘴唇,“他們愛乾嘛就乾嘛吧,彆跟我斷絕關係就行了,我不還不樂意一天到晚受這個夾板氣呢。”
叢烈暗暗向他比了個大拇指,轉身察看了一下雲集,理了理他的額發,輕聲問他:“說好了,雲舒沒意見。去床上睡嗎?我抱你過去。”
雲集搖搖頭,“沒洗澡,不乾淨。”
叢烈知道他其實就是不想動,沒勉強他,仔細給蓋了毯子,“我去廚房弄點吃的,不舒服就喊我,好不好?”
雲集沒同意也沒拒絕。
叢烈很輕地揉了揉他的手指,“我就在廚房。”
怕雲舒又忍不住亂說,叢烈把他也帶著做飯去了。
一進廚房他就諸多不滿意,“這個菜花不是有機的,口感不好。”
“棉砂糖和白砂糖怎麼能混著用?”
“雲集隻吃減鹽生抽,草菇的會有一種酸味。”
“為什麼?雲舒,為什麼你會買凍肉?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雲集不吃凍肉?”
雲舒要崩潰了,“我爸和我哥要斷絕父子關係了,你能不能彆跟我說西紅柿要提前燙皮這種事了!”
“為什麼不能說?”叢烈拿起來一顆雞蛋対光照了照,“在我看來雞蛋都比雞肋的父子關係有意義多了,至少它能補充營養。”
“如果我是你,”叢烈低頭看雲舒,語氣裡帶上了淡淡的警告意味,“我就絕対不拿這件事情去煩雲集,這件事兒裡他一點錯兒也沒有。”
“……知道了。”雲舒彆的事上不服叢烈。
但是一說到雲集身上,他又總也說不過他。
然後他又看了一眼叢烈,輕而短促地說了一句,“你小心點兒。”
叢烈正卡著時間往鍋裡撒鹽呢,一時沒聽清,“什麼?”
“我爸。”雲舒小聲嘟囔:“他肯定不會把我哥怎麼樣的,但是対你可就不好說了。”
“可把我給嚇死了。”叢烈漫不經心地答了一句,從鍋裡撇了一勺湯出來,咂了個鹹淡,“唔,剛好。”
雲舒感覺自己那點擔心喂狗都嫌多餘,乾脆專心致誌洗菜,不再搭理他。
中午飯的蒸燉炒火候調味全是叢烈一個人完成的,雲舒隻在旁邊負責配菜切墩。
叢烈還嫌他切的土豆絲粗細不均勻。
兩個人又拌了一頓嘴。
等菜都弄個差不多,雲舒端著盤子往餐廳走。
叢烈小聲把他叫住,朝著客廳的茶幾揚揚下巴,“端那兒去。”
雲舒朝他瞪眼,用口型說話:“在茶幾兒上吃飯?”
“嘶,”叢烈不耐煩了,“廢話這麼多。”
雲舒朝他揮拳頭。
“你哥不舒服,非得讓他起來再坐下?”叢烈給了雲舒後腦勺一下,“一把歲數了,不會疼人。”
“你哪來的威風啊!”雲舒不甘示弱,小聲罵著踹了叢烈一腳。
叢烈沒跟他計較,走到沙發邊,握著雲集的手輕輕揉,“醒醒了,起來吃點東西,不然餓得不舒服了。”
雲舒算是發現了,叢烈也就隻有跟雲集說話的時候能算是個人。
其他時候,一律是狗。
雲集皺著眉不肯動,“等會兒,難受。”
“怎麼難受?”叢烈立刻扶著人往懷裡護,“胸口悶?還是頭暈?”
雲舒在一邊一臉震驚地看著,又朝叢烈比劃:你們複合了?
叢烈極凶狠地朝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低頭聽雲集說話。
隻是幾秒鐘,雲集已經撐著身子坐起來了。
叢烈立刻殷勤地給他端了杯溫水,“沒事兒,不急,慢慢來。”
雲集喝了水,又起身去洗了把臉。
叢烈在後麵亦步亦趨地跟著,直到他坐下才緊挨著他也坐下。
三人一桌吃飯。
雲舒在一邊冷眼看著,越看心裡越不是滋味。
雖然雲集臉色看著不太好,但這頓飯的胃口卻明顯比以往好。
平常頂多吃兩口主食,今天已經吃了一個半蝦餃和一小碗米飯。
一邊憤憤不平,雲舒一邊給自己又添了滿滿一碗飯。
叢烈做飯確實令人難以理解。
感覺也就是那些極為普通的應季食材,經了他的手,好像味道就會很特殊。
不是單純的好吃,就是莫名讓人覺得自己很重要。
叢烈自己卻吃得心不在焉。
他一直盯著雲集的碗。
大概也是餓了,雲集前半頓吃得還算順利。
但是第二個蝦餃吃了一半,他就有點吃不下,小口小口地咬著。
叢烈立刻把自己碗伸過去,“吃不了不吃了,給我。”
“沒事兒,我能吃。”雲集不緊不慢地回答。
叢烈直接把蝦餃從他碗裡夾走,“這個涼了,還想吃你就夾個新的。”
雲舒一邊吃飯一邊看著,雲集果然沒有夾新的蝦餃,喝了兩口排骨湯就把筷子放下了。
叢烈這才正式開始吃,三下五除二就吃好了。
當叢烈開始動手收拾餐具的時候,雲集開口了:“你放著吧,我自己收拾就行。”
叢烈拿著碗筷的動作一頓,“沒事兒,我把碗洗了再走。”
雲集舔了一下嘴唇,臉上難得有些猶疑,“如果他為難你……”
叢烈攪進他和雲世初之間的事,他不能保證他不被遷怒。
“不擔心,”叢烈抬頭対他笑笑,“除了你,我沒什麼可失去的。”
房間裡一下就安靜了。
雲集扭頭望著窗外次第盛放的薔薇花,“昨天晚上辛苦你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令雲舒沒想到的是,叢烈真就走了。
然後接下來的小一個月,都是飯點來,做完飯都不用雲集轟,守著雲集吃好他自己就走。
而就在雲集登報宣布自己和雲世初斷絕父子關係並放棄繼承權的第二天,瀚海的頹勢就刹車了。
聽說那些當初那些撤出的資本現在又在雲集門下哭爹喊娘地要回來,鬨得好幾出負荊請罪。
但雲集以“已經找到了更優質的合作者”為由,一律拒之門外。
九月初,叢烈的新專輯《Inspiration》問世,先放出的第一首歌名為《想你》,一夜間刷屏各大社交平台。
【凹槽我感覺叢烈的聲音是不是變了?感覺更深沉了,我他.媽聽得心肝兒顫。。】
【確實。我也覺得不僅僅是好聽,有那種娓娓道來的味兒了。】
【之前叢烈是不是在那個《名人說》上麵說過自己的歌都有致意対象?】
【我也記得,他說自己寫歌的時候會想著特定的人。】
【So,是誰呢?繼火燒雲be,叢烈又談戀愛了?】
【我知道,嗚嗚嗚但我不能說姐妹們!我得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