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神走的有點兒遠了,等我回過神來時,盛蘊起身了,他起的緩慢,雙手都握著,以拳撐地,可起來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跟著他的身影跪在蒲團上挪動了幾步,可跪著太慢了,跪不回盛蘊,我也不敢再這裡褻瀆佛祖,於是我最後也隻無可奈何的站了起來。
我看了一眼放轉經筒的地方,我把兩個轉經筒擺放在了可以祈福的地方。
盛蘊不要我的轉經筒,那我也沒有拿他的,我想哪怕是留在那裡,也成一對的好。
我走出大昭寺的殿堂,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了雪。
大團的雪花飛舞著,撲在我臉上,我也試不出有多涼了,我現在已經不再怕下雪了,上個月盛蘊帶著我去滑雪,他讓我一點點兒的把他挖出來,他寧願再埋一次也要解開我的心結。
我看著這飛舞的雪片,揚起了頭,我不再怕雪了,古人說的對,雪花是那麼美的東西,天地蒼茫,彆有根芽,不是人家富貴花。我可以好好的看看了。我仰著頭接著,所以那雪花一股腦撲我臉上了,連眼睛裡他們都要進來,他們是要感動我嗎?
我搓了把我的眼,我想我現在後悔了,我覺得我的腸子都要悔斷了。
我在殿門口並沒有站多久,但是我腳下的雪已經有一層了,這兒的雪感覺不會化,下了就能存在地上,有的地方已經攢起來一小堆,有人踩過都有一個腳印,腳印下麵也是雪,這簡直是太美了,整個世界都是白色的,而且還是在朝聖的路上,在西藏,白雪賦予了這個地方純潔的靈魂。
我踩著白雪走出了大昭寺,外麵就是八角街了,果然很多人都在朝聖了。
八角街是中轉經道,是圍繞著大昭寺的轉經道,被藏族人民稱為“聖路”,周長約1000米,正好是一千個等長身的距離。
佛說,磕一千個等長身能夠達成心中所願,能夠贖心中原罪,能夠為所愛之人祈福。
我不知道這是真的還是這兒流傳下來的,畢竟那麼多的願望,怎麼能滿足的了,與生俱來的原罪,怎麼贖的清。
但是後麵的一條,為所愛之人祈福卻有著很大的吸引力,我想哪怕前麵的都圓不了,有最後一個也很好啊。
我也知道祈福、祈禱之類的東西很傻,那是最看不見蹤影的東西。
可這世間的人就是這麼愚蠢,為了看不見的未來,願意嘗試付出。
每一年都有無數的人來這個地方朝聖,每一個人都五體投地,磕最虔誠的等長身頭,為了信仰,為了一生的夢想。
是為朝聖,也為贖罪。
贖我的原罪,朝我的聖地,有光的地方,山的頂端,是你。你是我的光,是我的英雄,是我的神祗,是我的信仰,是我的心之所向。
我跟著這些人磕,我沒有來得及賣磕頭的裝備,這些人有的是從自己的家鄉出發,不遠萬裡,虔誠至極,所以他們的手上胳膊上、腿上都會有一些防護,但我心想我穿的夠厚的,不就一千米路嗎,我當年在地上匍匐前進了不止一千個一千米了吧?
等長身頭不用學,隻要你有最虔誠的心,你就會不由自主的匍匐在這片土地上。
我跟在一個老奶奶旁邊,跟著她一步一個等長身,老奶奶看上去已經有很大的年紀了,臉上皺紋縱橫,古銅色的皮膚被風吹日曬,像綿延的土地,又像是一圈圈的年輪,隻是她的眼睛還是亮的,她一直看著前方,旁若無人。
我學著她,把等長身頭磕的越來越標準。
我這次不再著急,不再沉不住氣,因為信仰是神聖的,要用一輩子來朝聖的。就如同我愛的那個人,是要用一輩子去愛的。
我無法說出的誓言,無法寫出的愛,無法磕下的頭,我願意用行動去實踐。
這世界很大,兜兜轉轉,分分合合,很多人擦肩而過,這一輩子也許再也見不著,隻能永遠留在回憶裡;
這世界又很小,有愛就可以填滿,無論他在什麼地方,無論這一生還能不能再見麵,可隻要心中有愛,便能永恒。
這就是佛家所說的,永恒,極樂。
盛蘊,我會永遠愛你,從現在開始愛你的每一秒都是純粹的,毫無雜念的。
我把你刻在我的心裡,不用任何語言,不用祈禱,不用發誓,因為你一直都在。以前在,以後在。
以前我遲鈍,未能在你愛我的時候愛你,所以願用餘生愛你。
雪下的越來越大,這讓這條街上的行人漸漸的少了起來,這倒是方便了我磕頭,剛開始的時候我還能磕到人家腳跟上,但現在不會了。
地上的雪也鋪了一層又一層,潔白純粹,亦如那一年的雪山,我匍匐在這片地上,雙手著地,麵朝雪,雪花輕柔溫涼,被我的臉暖化,這讓我有了一種被洗禮的感覺,於是我就吻了他們,吻了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