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冰已經有一陣子沒好好聽到連傲的聲音了,照道理這個來電應該會讓她歡喜的。可是現在她隻覺得煩悶,還有頭痛。
剛才被齊箏氣得不輕,沈之冰的醉意是退了點,可是怒火攻心,反而更難受了。已經不能僅靠按壓太陽穴來緩解了,她握拳輕敲額頭,對於連傲的電話也比往常少了很多耐心。
“小冰,我被臨時叫回來,是因為爺爺的身體不太好。到家以後才知道原來情況已經很嚴重了,之前他們都瞞著我,怕我在英國不安心。”
連傲很是誠懇地解釋著他突然從國外回來的原因,沈之冰並不高興他出差那麼久,更不高興他回來自己卻不是第一個知道的。
“嗯。”
連傲頓了一下,沒想到沈之冰態度如此冷淡。
“本來今晚的酒會我是準備去的,出門前爺爺讓我留下說是有話要跟我說,所以就讓小傑去了。對了,你見到小傑了嗎?”
小傑是連傲的親弟弟,連傑,比沈之冰小一歲。
“今晚的人比較多,我沒注意。”沈之冰大致回想了一下,的確沒看到連傑。
比起連傲,連傑從小就不怎麼受重視。他跟連傲像是兩個極端,哥哥有多英俊多優秀,他就有多不帥多學渣。好在還算老實聽話,不像其他世家公子,隻懂玩樂。
但畢業後在世群旗下的公司乾了好幾年,依然隻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物。今晚的酒會,連傑沒有存在感再正常不過了。加上他本身就怕沈之冰,刻意躲著她,他們的確碰不到。
可是,今天守門的服務員說,連先生沒有來過,難道連傑就不是連先生嗎?
沈之冰更加煩悶,她似乎隱約察覺到了對方話裡的破綻,可是又下意識不想去深究。
“我今天送去你公司的花,喜歡嗎?”連傲見沈之冰態度一直冷淡,以為她還在生氣,便換了話題。
想到那束突然出現在她辦公室的花,沈之冰本想說,她不太喜歡這樣。但話到了嘴邊,又變了意思:“謝謝。”
連傲低聲笑,帶著從前一貫的寵溺跟溫柔:“跟我說什麼謝謝,我送你,就是為了讓你高興。”
沈之冰沒說話,連傲便又主動補了一句:“還為了告訴你,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回來撫平你這幾個月的思念,回來安慰你的空虛和寂寞。
沈之冰並不是一個軟弱主動去求愛的人,但她麵對連傲時總會流露出在彆人麵前從沒有過的任性和激動。她的情緒似乎輕而易舉就被連傲牽引,這便是連傲的籌碼。
然而這屢試不爽的溫柔招數,今晚似乎失效了。
無論連傲轉換什麼話題,沈之冰的興致都不高,像是為了照顧他的麵子才勉強把這通電話延續下去。
這讓連傲有些不悅,這些年裡,他向來都是關係裡占據主動權的那個。
“小冰,時間很晚了,我不耽誤你休息了。這次我會在國內待一段時間,到時候我們再好好聚聚。”
沈之冰已經不記得這是連傲第幾次說的相聚之言了,他口中的聚一聚和她想要的,永遠不一樣。
“好,你也早點休息。”沈之冰的情緒稍微平緩了些,但對於齊箏並沒完全釋然。她正打算結束通話後,再讓人去查一下今晚齊箏到底跟誰在鬼混。
她不在乎齊箏,但是她在乎自己的麵子。既然她們之間有協議,就不允許齊箏一麵當著她的金絲雀,另一麵去做瀟灑的海王。
連傲最後深情的告彆話還沒來得及說,沈之冰就掛斷了電話,這讓他當場呆住,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今晚沈之冰明顯反常,對他反應冷淡,並且也不像以前那麼留戀不舍了。
連傲蹙眉沉思,難道他離開海城的這幾個月裡,沈之冰的身邊有了彆人?
**
原本床被蔣悠悠霸占就夠無奈了,臨睡前還被沈之冰霸道的電話鬨得心情不爽,齊箏躺在硬得要命的床板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睡。
她本以為能試著和沈之冰和平相處,她儘量不花她的錢,不占她的便宜,將來擺脫她的時候腰杆也能挺直點。但現在看來,是她過於樂觀了。
狗血裡,有幾個人是正常的呢?她壓根就不該對這些人心存期待,所以她必須調整策略,好好研究一下沈之冰了。
到了下半夜,蔣悠悠又開始折騰,好在懂得自己爬起來去廁所裡再吐。齊箏被吵醒,支著耳朵認真聽了一會兒,蔣悠悠似乎隻是乾嘔,很是狼狽。
她不得不起來,倒了杯水,拿進去。
“喝一點吧,真要吐不出來就先歇會兒。”
蔣悠悠已經清醒,但人還疲得很。
“今晚鬨著你了吧?”同住在一個寢室四年,蔣悠悠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失態。
齊箏看著她,過了一會兒才說:“人都會遇到難事的,發泄出來就好了。”
她輕拍了蔣悠悠肩膀兩下,沒說什麼煽情的安慰話,也沒杵在旁邊繼續圍觀她的狼狽。
撐了一整晚的蔣悠悠握著齊箏遞給她的杯子,嗚咽哭起來。
好不容易等蔣悠悠睡著,齊箏才勉強迷糊了一會兒。早上七點半,蔣悠悠起來了,沒有洗漱的東西,很是尷尬。
齊箏指了指漱口水:“將就用一下,待會回家再整理。”
齊箏陪著她下樓,本想送她到校門,蔣悠悠卻說不用。
“你已經被我折騰了一晚上,床單被套全是味道,還是抓緊時間回去洗乾淨吧。我自己能回去,放心吧,我沒事。”
她這麼說了,齊箏自然不勉強。
“回去後彆想太多,多休息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