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葉奔跟著皇帝開始打仗那麼些年,有啥想要的東西不是抱著皇帝的大腿去要的,就連鄒氏,那都是葉奔抱著皇帝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求著皇帝做的媒。
這做大哥的,給小侄兒找個先生,這不是正常的事麼?
但是在葉居敬看來,那就是葉奔被自己問住,又是打定主意,不可能讓自己讀好書了的,所以才說了這樣的大話。
“這樣的大事,老爺口說無憑,可是得立字據。”葉居敬決定趁熱打鐵,將這件事敲定下來,有了這字據,這事就能鬨到皇帝跟前去。
那日後用這字據鬨上一場,大家都知道了這鎮國公府的醜陋嘴臉,這國公府就不能用以孝道這個大義拿捏自己了。
葉奔聽說要立字據,實在是有些猶豫,主要是他那筆字實在是太差了一點。自家這個幺兒這麼想讀書,想來是個崇敬讀書人的,自己那字露在幺兒跟前,那不是毀壞自己在幺兒跟前的形象嗎?
當爹的,那都是注重自己在孩子跟前的形象的。
葉居敬見葉奔猶豫,隻當葉奔是不願意立字據,隻激將道,“難道老爺是不敢跟兒子賭?老爺怕兒子真讀好了書,老爺丟臉?”
“老子還能怕你不成?”葉奔還真真就是聽不得激,嚷嚷道。
說完,又喊門口的伺候的人進來“來人,給老子寫個字據出來。”
葉奔如今到底也已經是國公,偶爾也要有遞折子上去的時候,但葉奔那文化水平,那筆子,那奏折怕是皇帝根本看不懂葉奔寫的是什麼,用來墊桌腳都嫌多餘。
所以葉奔外書房這兒倒也養了幾個幫著葉奔潤色語句,代寫折子的清客。
這種字據連腦子都不用經過,那些清客相公們就能寫出來。不過片刻之後,清客就寫完了字據,放在葉奔的案頭了。
葉居敬不知內裡,哪裡知道自己這親爹,連個字都寫不好,隻以為葉奔讓人代寫字據是想著日後可以將自己摘出去,字跡都不是他葉奔的,這字據怎麼會是鎮國公本人立的呢?
“瞧瞧,這字據可以了吧?”葉奔拎起那張紙,吹乾了墨,在葉居敬眼前晃了晃說道。
“我旁的不懂,隻是聽人說,字據都得是按了手印的,老爺得按了手印,這字據才算生效。”葉居敬剛剛是看著那個清客寫的,自然知道字據是半點錯都沒有,隻不過是欠缺一個手印罷了。
葉居敬這會兒可不敢在葉奔麵前展現出自己認識字來,旁得也不說,隻說還缺個手印。
“得得得,按就按,”葉奔嘴裡嘀咕道,“你這小子還整得挺正經,也不知道哪兒學來的。”
葉奔雖然嘴裡嘀咕,但手上的動作卻是沒拉下,直接就著剛剛清客用過的墨,摁了個手印,又隨手抄過一張紙,麵露嫌棄地擦了擦自己手上的墨。
葉居敬看著葉奔豪邁的樣子,心頭跳了一跳,這會兒甚至他都開始感覺,麵前這個人不像是豪門大戶培養出來的家主,倒是更像是在村裡養大的地痞無賴。
葉居敬勉強將自己心裡的異樣按了下去,就見葉奔將那字據遞給了自己,“好了,你這下安心了吧。”
葉居敬心道,我自然是安心了。但嘴裡卻是故意接著氣葉奔道,“有了父親這個字據,那兒子就可以安心讀書了,父親放心,兒子日後必然給父親中個狀元回來。”
“狀元?”葉奔順了順自己的胡子嗤笑了一聲道,“你當狀元這麼好考的?”
葉奔年幼的時候是見過的,村裡的老童生考了多年,頭發都讀白了,孫子都跟葉居敬現在這般大了,這才考中的秀才。饒是如此,他們家也擺了好幾天的宴席來慶祝。
就那秀才,都是方圓十裡以內唯一一個了。
秀才都如此難考,狀元能好考了?更何況,咱老葉家,就不可能出讀書的料子。
狀元自然是不容易,葉居敬心道,但這話氣氣你這卻是完全足夠了的。
“狀元自然是不好考,但這不是到時候有老爺您去向皇上求來的先生嗎?”葉居敬接著故意氣葉奔道。
“你這小子,誌向倒是挺高。”葉奔伸手拍了拍葉居敬的後腦勺,笑著罵道。“行了,你自己先回去收拾收拾,明兒就去跟著先生讀書吧。”
“要是讀不好,那就乖乖跟著我習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