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葉居禮從人群中走出來的時候,他身上帶的荷包和扇墜子都已經沒了,不過幸好的是,葉居禮向來身上穿戴的東西也都不怎麼貴重,舍出去了也就舍出去了。
好容易掙脫開這群人的葉居禮到底還是有點心有餘悸,埋怨葉居敬道,“你就乾看著,也不知道來幫哥哥一把。”
“二哥你看我這小身板,哪裡擠得進去?”葉居敬促狹道,“而且我看二哥你這不是也挺享受的嗎?所以小弟這才沒進去打擾二哥呢。”
葉居禮對比了一下自己結實的肌肉和葉居敬的那個小身板,倒也覺得自家弟弟說得又
() 有幾分道理。原本,他也就不是真要埋怨葉居敬的,便直接轉移了話題說道,“咱們趕緊回去吧,娘和大嫂估計也在家裡等著咱們呢。”()
葉居敬卻是說道,二哥你先回去吧,我想在這兒再等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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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什麼?”葉居禮心裡警鈴大作。自家弟弟今日的表現確實是與尋常有些不同,莫不是頭回沒中頭名,打擊太大了要支開自己做什麼吧?
“考中的卷子估摸著要過一會兒才能張貼出來,我等著看看旁人的卷子。”看著葉居禮如臨大敵的模樣,葉居敬啞然失笑道,“我總得知道我自己是怎麼不如那蘇仲卿吧?”
這倒是也確實有幾分到底,但葉居禮到底是有些不放心,隻說道,“那我陪你在這兒一起等吧。”
“那沒必要,”葉居敬說道,“二哥剛剛不是也說了嗎,姨媽和嫂子都在家等著消息呢,咱們總得有人先回去報個喜。”
“更何況,我這兒有四喜陪著我呢。”
葉居禮想說,四喜也不過就是一個半大的小子能頂什麼事,但轉念一想,又怕葉居敬是自尊心太強,是不想讓自己看到他沒得第一的卷子,又隻能應承下來,“那行,我就先回去了,馬車就留給你們吧,我騎馬回去便是。”
葉居禮覺得,自打有了個弟弟以後,自己就開始變得婆婆媽媽起來,做啥事都得考慮一下自家小二兒的感受。
不過,仿佛這感覺也不算是壞。
葉居禮走了沒多久,試院門口的鼓聲就又起來了,這是要開始張貼本屆考中的新秀才們的考卷了。
黃榜張貼出來以後,自己是否得中大家都已經知道了。中的人興高采烈呼朋喚友地要回家擺席麵,沒中的人沮喪哭泣大呼老天不公,但已經很少有人會繼續留在試院門口等著看考卷了。
畢竟結果都已經出了,這過程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所以,考卷張貼的那個位置倒是人也不多。
倒是有幾個住在附近的百姓,帶著自家的孩子在摸這些試卷,似乎隻要摸一摸這些試卷,就能叫自家的小孩兒沾上一些文氣,便也能讀上幾本書,將來中個秀才,晉身到士這個階級。
“爹將你抱起來,你上去摸一摸那些秀才老爺的卷子,也好沾沾文氣。”一個中年男子,這兒正在將自己的兒子舉過頭頂,讓兒子摸試卷呢。
這也是早就流傳下來的慣例了,甚至還會有遠在鄉下,特意帶著孩子來摸試卷的,守在跟前的衙役們自然也不會攔著,隻笑著囑咐上一句,“摸可以,可彆碰壞了哈。”
“您放心好了,大家夥都是知道事的,哪能讓文曲星們的卷子碰壞,我還特意讓孩子洗了手再來的。”那漢子笑著說道。
作為案首,蘇仲卿的卷子就排在第一個,而葉居敬的就在第二個。
因為這卷子也是謄錄過的,倒是從中看不出字的好壞來,但是兩張卷子放在一起,倒也覺得這兩張卷子完全就是兩個畫風。
葉居敬的卷子簡直就是寫的花團錦簇,一字一珠,引經據典。但與之相反的是蘇仲卿的卷子,他基本都沒有用到過什麼典故,辭藻也不算華麗,寫文章可以說隻能算得上平鋪直敘。
但蘇仲卿的卷子中,舉到了許多例子,又有許多的事實作為論據。
比如“使民以時”這道題目中,蘇仲卿甚至提出了要因地製宜這個觀點,比如北方百姓多是以小麥為食,種植的也多是小麥,而冬小麥是在8到12月播種,第二年夏季的5到7月才收獲。
但南方的百姓卻多是以水稻為食,水稻的種植和播種時間又有所不同。
所以,征發勞役的時候,作為當地的主官得了解當地的作物,這才能不違農時。
另外,蘇仲卿還提到了百姓生活之多艱,征發勞役的時候,也得考慮到勞役甚至是勞役家人的生活保障問題。
葉居敬對比了一下兩人的卷子,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寫的仿佛就是繡花枕頭稻草包,表麵上看上去光鮮亮麗,但刨開那些花團錦簇的辭藻,那就是半點有用的東西都沒,反觀蘇仲卿的文章,明麵上看上去隻能說一個淳樸,但內裡卻是有許多的事例和數據做支撐,觀點也十分的鮮明。
葉居敬直觀地能感受到自己和蘇仲卿的差距,這差距不是在學問上,而是缺在曆練上,他或許也應該找到一條自己的路。
一條自己為什麼讀書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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