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瓊把他們帶到菜地的時候,葉居敬隻想罵昨天晚上的自己,這可真真是烏鴉嘴啊。
“這…先生帶我們這兒來乾什麼?”當下便有學子忍不住問道。
“剛剛不是說了嗎,這不是來帶你們上課嗎?”沈瓊笑得十分惡劣,“呐,這不就是上課的地了?”
“這有什麼好上課的?”這一群半大的學子們茫然地看了看周邊的環境,悄悄開始問周邊的人道。
原本跟鵪鶉一般的這群學子一起議論,發出了嗡嗡的聲音,沈瓊是半點也不生氣有人在他的課上說話,反倒是抱著手臂,笑眯眯地看著他們跟一群呆頭鴨一樣不知所措。
然後沈瓊就看到了葉居敬和蘇仲卿這兩個人倒是不如其他人那般不知所措,索性就惡劣地開口道,“葉居敬,你來說說,這地裡種得是什麼?”
如今這一群學子中,其他的單拎出來一個都有可能能說出種得作物是什麼,但唯獨葉居敬這個錦繡堆裡出來的公府公子,那是決計不可能知道的。
昨日路過這菜地的時候,葉居敬也就隻遙遙看到菜地上種了作物。所謂的作物或者蔬菜,葉居敬看到過的,或是能說得出名字的,那都是它們已經被加工成食物了的樣子,這還活生生地長在田地裡的,葉居敬完全不知道。
“學生不知。”
是以,葉居敬連看都沒再看田地裡的作物第二遍,隻垂手坦然地說道。
沈瓊沒有得到自己想象中的反應,又追問道“不知道你還說得這麼坦然?”
“子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1】論語”葉居敬半點也沒有不好意思。
沈瓊倒也沒再追著葉居敬問,反倒是轉頭問蘇仲卿道,“那你呢,你可知道這是什麼作物?”
蘇仲卿家貧,雖然因為讀書沒在地裡勞作過,但地裡的作物卻是都清楚的,聞言便回答道,“回先生的話,是小麥。”
“還好你回答出來了,不然我這會兒得懷疑你是不是科舉舞弊了。”沈瓊不意外蘇仲卿回答了出來,反倒是笑著打趣了一句道。
“不錯,這正是水稻。”沈瓊高聲道,“我們今日的課,就是這小麥。”
“小麥?”除卻已經猜到了少數幾個人以外,眾人都有些奇怪。
“莫不是,今日要以小麥為詩?或者用小麥做賦?”所以,才帶著大家來看過水稻,也好叫大家在寫詩或者做賦的時候省得腹內空空?
隻是,這頭一節課就是教詩賦?
沈瓊這回卻是沒讓大家再疑惑下去,“作詩做賦有什麼好玩的,這幾天我們來玩個好玩的。”
好玩的?
沒等大家再問出口,沈瓊就率先說道,“這幾日,你們就學著怎麼種小麥,哦,也不是,或許還得種一點彆的。”
“種地?”人群中的嗡嗡聲越發大了。大家都是好容易年少考中了秀才,這才有機會來所謂皇家書院讀書的,結果讀書的頭一節課就是種地?
這也不怪大家議論紛紛了。
可這會兒沈瓊卻是不由著他們再議論了,反倒是肅著臉,高聲說道,“怎麼,你們對我安排的課有異議?”
得益於沈瓊剛剛殺過兩隻雞,學子們這會兒哪裡敢有什麼異議,隻都垂了手道,“沒有異議。”
“沒異議的話,你們還不挑了趁手的工具去種地?等著我請你們?”
沈瓊的話音剛落,學子們連忙到邊上去找挑選那些農具,這些都是雜役們早就準備好了放在周邊的。
等大家挑了農具,沈瓊這才懶洋洋地說道,“地是早就分好了的,都是一樣的大小,你們一人一塊自己挑吧。”
“今日的課程也不難,總所周知,在種地之前得先翻一邊地,你們上午就把屬於自己的那一塊地翻一遍吧。”
“翻一遍地?”學子們拄著鋤頭四顧心茫然。
哪怕出身如同蘇仲卿這般純粹的農家子,甚至家裡隻剩他這麼一個孤兒,可卻也沒怎麼下地過,更不用說乾犁地這種活了。
像葉居敬這種,那更是連鋤頭都不知道該怎麼用,哦,不,準確的說,是鋤頭這個東西,他隻在書本中見過,在現實生活中,他還是頭一回見。
什麼地要這群小少爺們親自翻?
眾人議論紛紛,卻是沒人能下地去。
沈瓊卻是等不下去了,隻冷笑了兩聲說道,“怎麼?各位等我請你們下地?”
想來是沈瓊這冷笑的兩聲太過於凶神惡煞,眾人又忌憚於那位數不多的分數,倒也不敢再耽擱,還真就安安分分地下了地。
但這些人都是在家金尊玉貴的小少爺,哪裡做過這樣的體力活,幸好的是有些出身地主家的,好歹是見過人犁地的,還能照著記憶裡家裡的長工那樣揮著鋤頭在地裡鏟兩下。
其他人,更是隻能仿照著這些同窗們的模樣,開始鋤地。
蘇仲卿也沒乾過什麼農事,但他生長在農家,到底是看得多,舞起鋤頭來倒也算是有模有樣,甚至還能指導一下葉居敬,“你這隻手握著這裡,另一隻手握在這兒,這樣才省力。”
葉居敬照著蘇仲卿的說得模樣,試著揮了幾下鋤頭,倒是確實如同蘇仲卿所說的那般要省力上不少,但這也不過就是一時的。如今天氣漸漸冷了,這地原本就是乾得發硬的,得下了大力氣,這才能翻動。
葉居敬年歲小,又嬌生慣養的,不過才鋤了沒幾下地,就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了,隻能拄著鋤頭緩一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