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收回視線,攏了攏有些鬆垮的披肩,披肩布料柔軟舒適,整體靛藍與純白交接,宛如青花瓷般,兩頭綴有白色流蘇,襯得披戴者更加溫婉古典。
徐輕音無意討好裴老太太,但她不想聽裴老太太指桑罵槐或是各種陰陽怪氣,她更不想讓裴爺爺因為她夾在其間為難。
裴爺爺和裴老太太分居,便是從她嫁給裴觀儀開始的。
她跟裴觀儀這場婚姻,原本是成不了的。
裴老太太一直屬意的孫媳婦,並非是她,而是關家那個備受寵愛的侄孫女關妙馨。
可關妙馨壓根看不上裴玉成,能看上的裴觀儀,卻因裴爺爺娶了她徐輕音。
裴觀儀事業有成,長得更是人模狗樣,即使和她結婚,到了裴老太太那邊依舊是個香餑餑。
裴老太太帶頭無視她徐輕音,可以自動忽視她身為裴觀儀妻子的事實。
倍受裴老太太寵愛的裴玉成對她這個名義上的嫂嫂也是各種無賴手段和不敬言語。
那個關妙馨更是從未對她正眼看待。
在裴老太太的“以身作則”之下,在裴玉成的“前車之鑒”之下,關家這邊從來沒有誰會把她當一回事。
徐輕音從不會給裴爺爺提及這些,哪怕一絲一毫,裴爺爺身體越發不好,她不想給他徒增煩惱了。
有裴觀儀在時,裴老太太那邊還會予點薄麵。
可徐輕音覺得裴觀儀不蠢,至少沒有蠢到對她所經曆的一切一無所知的地步。
裴觀儀縱橫商場多年,怎麼可能分不清那些做給他看的虛與委蛇。
不過是不重要罷了。
徐輕音從不會指望裴觀儀來給她撐腰這種事,她隻是受夠了裴老太太一家的假惺惺,也受夠了裴觀儀冷眼旁觀卻又對她死攪蠻纏的惡心。
她起初以為,如果跟裴觀儀離了婚,裴爺爺是否就不再站在她的身邊,會收回之前給她的庇護,攤開她父母離世後留下的一切麻煩,與她劃分兩界,明白算賬。
徐輕音怕這個,唯一擔心也隻是這個。
她沒錢,一分沒有。
也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親人或是好友。
她隻剩父母因意外雙雙離世的噩耗,還有一夜傾軋在身的巨債。她從昔日備受寵愛且無憂無慮的公主,真正淪落到要到處強顏歡笑求人的地步。
她本可以像關妙馨一樣的,過著不愁吃穿用度,人人追捧附和以及長輩關愛的生活,她本可以隨意決定自己是否要嫁給誰的。
可她什麼都沒有了。
隻有自己。
徐輕音長長呼了口氣,胸口積壓的那股悶堵緩慢流逝,剛換不久的美甲嵌入手心,刺痛讓人越發清醒。
車輛適時停頓,前座傳來陳叔的聲音。
“太太,到了。”
徐輕音“嗯”了一聲,沒有更多言語,但她應完卻沒動作,安靜坐在後座,盯著懷裡那個碧色提包發呆。
直至身側響起開門的聲音,徐輕音慢慢轉頭,見陳叔正恭恭敬敬地拉著車門等候。
她抿了抿唇,最終還是走下了車,朝著那條蜿蜒曲折的路走去。
裴老太太關蓉雖上了年紀,但風姿猶存,眼下一身青色旗袍,旗袍上繡蘭花,手裡正緩慢搖著同樣繡有藍綠花鳥的團扇。
她的身側緊挨著身著碧色連衣裙的關妙馨,那裙子齊胸,僅露鎖骨,袖長及臂,袖口有真絲鏤空,裙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