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幾秒後,蘇九安成功握住牛奶。
“可樂太冰了,喝這個吧。”謝青山將縮回的手垂於身側,五指不太自然的伸展。
“好。”他點頭,其實有點想告訴小叔......
他其實乳糖不耐受。
但是,有點不好意思提出來。
小叔特地給自己買的熱牛奶呢。
胡思亂想的功夫,兩人已經走進了影廳。
這個場次的時間比較尷尬,來看的人很少,偌大的影廳裡也就三三兩兩幾個人。
隨著電影開場,和緊張高能的劇情,蘇九安忘記了剛剛的顧慮,甚至忘了自己乳糖不耐受的事情。
熱乎乎的牛奶握在手裡,吸上一口又甜又香。
等到再次從杯托裡拿出空紙杯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
自己把牛奶全喝了。
偶爾他也還是會喝一點牛奶,有時候會有點不舒服,有時候又沒事。
所以今天......應該沒關係吧。
管他呢!
蘇九安不管了,放縱的抓起好幾顆爆米花塞進了嘴裡。
身邊的謝青山偏眸看他。
他一下就不敢動了,以為是自己的動作幅度太大,影響小叔觀影了。
於是緩慢小心的咀嚼著嘴裡的爆米花,含糊地道:“不好意思,我小聲一點。”
影院裡是漆黑的,熒幕上隨著畫麵變動的光影或明或暗的投射在謝青山的半邊側臉上。
藍色的光又迅速轉成白黃色。
太暗了,蘇九安隻能看清一點深邃的輪廓,男人好像有在笑。
“不是。”
“什麼?”他儘量不讓咀嚼發出聲響。
“沒事,看電影吧,小鬆鼠。”男人的語氣難掩笑意和戲謔。
噢,這下他確定了,確定謝青山是真的在笑。
還是在笑他。
又吃了好幾顆爆米花,蘇九安撐到了,鬆下爆米花桶,開始專心看電影。
進程過半的時候,他的胃開始有點隱隱作痛。
這種痛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漸漸尖銳。
到電影快結束的時候,蘇九安的胃已經是翻江倒海裡,疼的他全然沒法再集中注意力看什麼電影,隻能躬身,用手壓著胃,緩解一點疼痛。
“怎麼了?”謝青山再次偏眸的時候,才看到不太對勁的小朋友。
“沒事,肚子有點疼,我去廁所。”蘇九安強裝無大礙,捂著肚子起身,“小叔等會在門口等我就行。”
說完,也不給謝青山反應的時間,小跑著離開影廳。
蘇九安遠遠低估了這杯熱牛奶和爆米花的殺傷力,或者說,嚴重高估了自己的小胃。
胃疼的快要死掉。
從洗手間裡出來,電影已經散場。
謝青山站在廁所門外,見到捂著肚子,臉色都白了好幾個度的蘇九安。
他急忙過去,架住下一秒好像就會倒地的小朋友
“小叔......這次估計,確實是要去醫院了。”爺爺的中藥恐怕不好救急了。
“還能走嗎?”
“能。”蘇九安的那張小臉因為疼痛皺成一團,唇瓣也失去血色。
上車到醫院的這段路,蘇九安疼的額頭一直冒冷汗,恨不得把身體蜷縮成一團。
謝青山集中精力開車,在限速的邊緣徘徊馳騁。
之後進醫院,掛急診都是謝青山在跑,蘇九安坐在醫院的鐵椅上,身上披著謝青山的外套。
外套上的木質香似乎有一點寧神的作用,讓疼的無法思考的蘇九安得到了那麼一瞬的紓解。
恍然之間,男人拿著掛號單攙著他進了急診室。
醫生問了幾個常規問題後,便問起了飲食情況。
“早上吃的小米粥和雞蛋,中午吃的米粉,剛剛喝了一杯熱牛奶還有爆米花。”是謝青山回答的,語氣略顯急迫,“有可能是食物中毒嗎?可是這些我也有吃,我沒有不舒服。”
捂著肚子的蘇九安弱弱開口:“醫生,我乳糖不耐受。”
“家屬彆著急,我開單子你們先做個血常規看看情況。”醫生敲著鍵盤,開出單子,交到了謝青山手裡。
謝青山不說話了,扶著蘇九安往檢驗科去。
沉默了大概有好幾分鐘。
“你有乳糖不耐受?”
“嗯......”蘇九安抿唇,有點害怕。
害怕謝青山責怪自己,明明知道自己乳糖不耐受還喝牛奶。
“對不起,我不知道。”
這個歉道的,差點把蘇九安本來就要轉不動的cpu乾燒了。
“這怎麼能怪小叔,是我自己饞嘴。”
“怪我,是我不好。”
謝青山已經是一口咬定責任在他了。
蘇九安還想說什麼,驗血的窗口已經亮起他的名字。
抽血這種事,他從出生怕到二十歲。
護士止血帶綁在他手腕上的一刻,心跳都開始亂了。
“拳頭握緊。”
他乖乖握緊,瞄到從一次性包裝裡拆出的針管還有刺眼的針頭。
頭皮發麻。
扭過臉蛋去,選擇眼不見為淨。
“怕?”一旁的謝青山看著他彆過臉蛋。
“沒...沒有。”不想承認,好丟人啊。
下一秒,他就感覺到了針頭穿進皮肉的滋味,嘴一下就硬不起來了,倒吸一口涼氣。
還好,護士的技術嫻熟,很快就拔出了針頭,壓上棉花:“可以了。”
“謝謝,”呼出一口氣,他按著手臂上的棉花,起身。
謝青山立即剛剛因為要抽血的脫下的外套,披在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