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芳華的臉上閃過幾絲驚訝:“這樣......是我眼拙了,這麼看,越看越般配了。”
這倒也不全是恭維的話,剛剛兩人並排走進來的時候,宋芳華是覺得像一對的,但是後來蘇九安和她搭話,趴在床邊和念之說話的樣子,看著年紀又特彆小,她就以為......
謝青山:“他比我小上許多,嫂子以為是我弟弟也正常。”
“的確看著年紀挺小......”
不遠處戴著口罩的護士匆匆走過來:“念之媽媽,要準備推念之進手術室準備了。”
宋芳華剛剛緩和的緊張情緒再度燃起:“好.......我和他再說幾句話可以嗎?”
“可以的......”
女人深吸一口氣,勉強的拉扯著麵部肌肉,擠出一個蒼白的笑容來,腳步都偽裝的很是輕快,重新走進手術室:“念之......準備好了嗎......”
蘇九安默默從病房裡退了出來,留給母子二人獨立的空間。
隻是剛和小男孩聊了十幾分鐘,蘇九安便已經喜歡上了這個懂事乖巧的小孩子。
也不由的開始為男孩揪心焦慮。
但他沒有忘記,這次自己來,是來陪謝青山的。
謝青山和宋芳華的情緒都不好,他不能再表現的太憂慮。
不然,自己不就成來添堵的了。
大概五分鐘後,護士醫生都來了病房,要將許念之推進手術室了。
他們緊跟著移動的病床往前走。
從病房到手術室的這段路其實挺遠的,幾乎橫跨了大半個醫院。
蘇九安卻覺得一下子就到了。
許念之在進手術室的最後一刻也沒有掉眼淚,更沒有哭鬨,隻是緊緊握住宋芳華的手。
宋芳華再如何能夠控製情緒,也還是掉下眼淚來:“寶貝你彆怕,媽媽就在外麵等著你,媽媽在......”
母子緊緊交纏在一起的手,終於是被手術室外的那扇沉重的大門阻斷。
許念之被推了進去,宋芳華被攔在外麵。
手術室的門徹底合上的那一刻,女人的精神也徹底崩潰了。
差點便要倒在門外。
蘇九安和謝青山及時將女人攙住,扶上手術室外的鐵皮椅。
女人痛哭流涕的同時反複說著抱歉。
實在是一個讓人心疼的母親。
“民安,你在天上,一定要保佑念之......”人類在極度崩潰有無能為力的時候,總是會將希望寄托在神明和超自然的東西身上。
女人虔誠的禱告在手術室門外回蕩。
“手術中”的紅色指示牌久久沒有熄滅。
一直到快中午十二點,手術室的門依舊沒有打開。
女人早已從休息椅上起身,如今在門前打轉。
她並沒有吃早飯,到現在幾乎是水米未進。
“快中午了,你們去吃點東西吧,我在這等就好,不用擔心我。()”宋芳華開口,嗓音有些乾啞。
蘇九安望著女人那張毫無血色的臉蛋,仿佛隨時就要倒下,不免擔心:我們去買一點麵包和牛奶,嫂子吃一點,好嗎?不能等念之出來,你的身體垮了呀。●()_[(()”
在聽到他叫宋芳華“嫂子”的那一瞬,謝青山的眸色微微閃了閃。
宋芳華原先是不想吃的,聽了蘇九安的話,才遲鈍的點了點頭:“好......我吃,我吃一點。”
女人答應吃東西了,兩人急忙去便利店裡買。
謝青山從采購的袋子裡翻出一瓶零乳糖的牛奶給正在啃三明治的小朋友:“配點這個。”
“謝謝謝老師。”蘇九安接過已經插好吸管的牛奶盒,吸了一口。
謝青山:“非要這樣叫?九九九同學。”
蘇九安被逗笑,咬著吸管咧開了嘴巴:“誰讓老師您姓謝呢?”
謝青山一隻手拎住袋子,一隻手牽住他:“那我改一個。”
蘇九安:“改一個什麼?”
謝青山:“和你姓。”
蘇九安:“哇,那以後叫你蘇小先生嘍?”
謝青山點頭:“可以,我很喜歡。”
說完這段輕鬆的對話,兩人已經重新走回了醫院。
在電梯廳等候的時候,蘇九安的腦海裡忽然響起剛剛在手術室門外宋芳華的禱告聲。
他抿唇,抬眸問起謝青山:“剛剛我聽嫂子說‘在天之靈’......念之的父親......”
男人的眼神驀地沉了沉,頓了一會才回答:“嗯,念之的父親去世好多年了。”
“叮”一聲,電梯門在此時運作打開。
蘇九安當然能看的出來,謝青山的神情有變。
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他低下頭:“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走進電梯的同時,謝青山摸了摸他軟軟的頭發:“九九九同學,你今天怎麼一下‘謝謝’一下‘對不起’的,我們這麼生分啊。”
說著,男人的手掌已經從頭頂轉移到他的肩前,將他往自己懷裡揉。
熟悉的木質香便再度溢滿蘇九安的鼻間。
“這樣吧,一句‘對不起’換兩個親親,‘謝謝’換一個,你要給我親三口。”
說話的間隙,男人便已作勢要吻上來。
蘇九安一驚,這是在電梯裡,雖然身邊沒人,但是有監控的......
他急忙往男人懷裡躲:“不行!先......先欠著!”
著急忙慌的,他都忘了討價還價。
“好,先欠著。”謝青山目的達成,不再逼近。
他原本就沒想真在這親小朋友,逗一逗而已。
沒敢在路上耽擱太久,他們便匆匆趕回了手術室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