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跟著警察上了車,他心裡想好了借口理由,說今天是他爸爸的頭七,所以燒一些安魂符,這明顯事後補救的說辭,警察根本不相信。
等梅呈安被帶到警局,這才發現詢問他的並不是之前接手這個案子的警察,好像又換了一批人,年輕了些,但眼神好像更銳利了,看著他的時候似乎能把他看穿。
那警察什麼都沒問,隻是把他關在審問室裡限製了他的自由。
但梅呈安心裡清楚,他做的事恐怕已經暴露了。
宵野收到李子明的消息已經是三天後了,調查結果根本由不得梅老頭的兒子狡辯。
人是梅呈安殺的,那天晚上十一點多他出門,借口去網吧打遊戲,不想聽自家老頭在小區裡鬨騰。
那網吧有個後門,前門進去有監控正好能拍到,後門出去就沒有監控了,隻要遮擋嚴實一點
,就能繞路回小區。
梅呈安算好了時間,進網吧的時候特意露出正臉,然後上機打遊戲,玩到差不多轉鐘的時候找來一旁跟著來玩但沒上機的小孩,說自己餓了出去買點吃的,讓小孩幫他繼續打遊戲,然後從後門溜走。
通過監控和遊戲記錄製造出的時間證明,讓他在第一次被詢問時暫時洗脫了嫌疑,但沒想到警察會再次深入調查。
宵野:“那個梅呈安是醫學生,但後來因為職業操守問題被辭退了,他捅的二十一刀,其實第一刀就已經命中要害一擊斃命了,但為了掩飾,後來又多捅了二十刀,未造成激情泄憤殺人。”
宵野說著搖著頭道:“多狠啊,他爸死後竟然還維護他。”
兩人正在屋裡吃火鍋,季南星將一整盒小肥羊丟進了噗噗翻滾的熱辣鍋底中涮開:“所以殺人是為了什麼,為了錢?”
宵野嗯了一聲:“何勇的老婆出軌梅呈安,就是那天倒在屋裡的那個女人,她跟梅呈安還有個孩子,何勇不知道,他還當孩子是自己的,結果有一天他撞見了梅呈安跟自己老婆的出軌現場,差點沒把梅呈安給打死,後來疑心之下做了親子鑒定,結果證明孩子不是自己的。”
季南星搖頭:“好複雜,然後呢,要殺應該也是殺何勇,梅呈安怎麼把自己爸爸給殺了。”
宵野:“長久積攢的怨恨吧,你見過梅老頭,固執執拗又偏執,常年奉行打壓教育,自從梅呈安被醫院辭退之後,梅老頭估計沒少為這事說他,何勇那邊掌握了老婆出軌的證據,那麼大一頂綠帽子,他威脅梅呈安找他要錢,不給錢的話就把這事捅開,讓梅呈安的老婆也知道,梅呈安這人沒多大本事,家裡的經濟大部分甚至是靠他老婆支撐的,他也害怕這件事被捅破之後,他承擔不起責任,本來他對他爸就很懼怕了。”
“後來梅老頭在小區裡噪音擾民,何勇對他們家算是新仇舊恨,於是直接找上門跟梅老頭吵了一架,說是吵架,實際上是威脅梅呈安,讓他趕緊拿錢出來,否則下一次找上門就不是為噪音擾民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了。”
說到這兒,宵野也忍不住搖頭:“估計就是那一架讓梅呈安動了心思,他受不了父親的打壓,將人殺了之後又把衣服給了何勇的老婆,讓他老婆把衣服藏在何勇衣櫃裡,想著他們曾經發生過糾紛,隻要警察找上門,發現了那件帶血的衣服,又有他老婆時間不明的指控,肯定能嫁禍成功,梅老頭還買了保險,他一死,家裡的房子財產,還有大額保險就都歸梅呈安了,到時候何勇也進去了,他們兩邊直接一離婚,然後兩人就能在一起了。”
季南星輕笑了一聲:“然後梅老頭死後知道這些事,到底是自己的兒子,不忍心他被抓到,就想著上何勇的身,留下視頻甚至文字認罪證據落實殺人罪,再操縱著何勇的身體跳樓來個死無對證,這樣他兒子就什麼事都沒有了,甚至還想把那個女人也殺了,免得那女人糾纏他兒子,破壞了他兒子的婚姻。”
宵野點頭:“差不多整個事情就是這樣,我問了一下李子明,那保
險是梅老頭自己買的(),他兒子並不是投保人(),保險受益人寫的是孫子,所以最後估計梅呈安坐牢,家裡的一切都由他兒子和老婆繼承,到時候他老婆再跟他一離婚,等坐完牢出來,他的下半輩子就慘了。”
“還有那個符,之前梅呈安還說是什麼安魂符,說他爸是橫死的,所以要燒點這種符讓人能安心的走,實際上這符是鎮魂符,要連燒七天,一直燒到頭七,這樣死者的魂魄就不敢上來尋仇作亂了,符是用的沒錯,可惜就是個普通的假符,沒一點靈力,不然連燒了幾天鎮魂符,梅老頭根本回不來頭七。”
季南星把菜也丟進了鍋裡:“這大概就是因果報應吧。”
這件案子調查清楚了,但定罪判刑還要一段時間,不過事情真相查明,對所有人來說都鬆了一口氣。
梅呈安的老婆沒想到自己老公出軌不說,跟彆的女人有了孩子,還謀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萬幸的事是公公買的保險受益人是她兒子,不是老公,否則以現在私生子都有繼承權的法律來說,這錢還要分給那個私生子。
梅呈安的老婆找了律師,很快敲定了一切,連房子都賣了,出軌的證據,各種撫養費一清算,梅呈安幾乎是淨身出戶,剩了不到十萬塊,她都給梅呈安存卡裡,等幾十年後梅呈安出來,希望這點錢還夠他吃幾頓飯的。
財產清算一結束,直接申請離婚,可惜她兒子攤上這麼個爸爸,以後政審這一塊就不好過了,但沒關係,早早擺脫了這種敢殺人的惡魔,對他們母子倆來說就是最大的福報了。
事情有了結果,張夕自然要將這件事的結果告訴被收押在管理局的梅老頭。
誰殺了自己,梅老頭當然再清楚不過了,這次無論他怎麼叫喊,怎麼矢口否認都沒用,證據就擺在眼前,梅呈安自己受不住審問都認罪了,梅老頭再繼續嘴硬又有什麼用。
張夕看著梅老頭道:“人啊,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都彆抱有害人的心,害人終害己。”
梅老頭縮在陶瓷罐子裡,喃喃著那句害人終害己。
如果他沒有想要幫兒子脫罪,沒有想要殺人,那他兒子做的事是不是就不會被人發現。
直到現在梅老頭都沒恨過他兒子,他隻責怪自己,如果他沒有多此一舉做這些事,他兒子現在是不是還好好的,可惜後悔已經晚了,時間不是沙漏,隨時都能倒轉回去的。
等著判刑的梅呈安已經死心麻木了,自從認罪之後妻子起訴離婚,出軌的情人也恨毒了他,因為幫忙藏匿血衣栽贓嫁禍,也要麵臨刑罰。
何勇是這件事裡唯一無罪的人,即便勒索,但因為沒有拿到實質的錢財,這一項打下來也不成立。
但他知道出軌的老婆竟然意欲栽贓他謀殺,本就恨她出軌,這恨上加恨,以後的日子怕是沒完了,所以那女人恨死了梅呈安,悔不該聽他慫恿。
一無所有的梅呈安等著判刑,蓄意殺人,就算不無期,幾十年怕是也少不了。
張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已經滿
() 臉麻木的梅呈安,看著眼前的人,張夕問:“親手殺了你爸爸,你後悔嗎?”
梅呈安輕笑了一聲:“我說後悔能減刑嗎?”
張夕沉默了一會兒,將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告訴了他:“即便是頭七回魂,他想的依舊是怎麼幫你遮掩罪行,甚至想要隨你的願讓何勇當替罪羊。”
梅呈安怔愣了好一會兒,然後有些似笑非笑地看著張夕:“說這種鬼話有什麼用,我後不後悔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張夕:“我是天師,處理陰魂是我的職責,完成他們生前的夙願執念也是我的職責,我隻是來替死去的人告知真相,信不信,後不後悔,那都跟我無關。”
張夕說完就離開了,梅呈安失魂一般坐著,直到被看押人員拉走。
一直渾渾噩噩到判刑那天,宣告了他的罪狀,坐著警車被送去監獄的路上,梅呈安才突然痛哭出聲。
他毀了自己,毀了所有,親手殺了他爸爸,他竟然親手殺了他爸爸。
可惜這世上唯一真正會心疼他的人已經不在了,被他親手殺了。
看著還賴在他家的宵野,季南星:“凶手已經抓到了,你還不回家?”
宵野試探道:“鬨鬨,要不你把隔壁租給我吧,我發現走路上學五分鐘真的好爽啊。”
至少能多睡二十分鐘,這在寒冬的早晨來說,這二十分鐘多寶貴啊。
季南星倒也沒有一定要趕人走,隻是道:“你家裡答應嗎,你家裡答應你住外麵,那你就住著吧,但如果你考試成績下滑了,那你就回家去。”
宵野一把抱住季南星:“鬨鬨最好了,我家裡有什麼不答應的,他們巴不得我不回去,時間還早,我過去找老莫練練手!”
梅老頭的事情之後宵野覺得自己的身手還得練一練,以後遇到被鬼上身的他多少還能應對兩下,不至於像上次被追著跑。
宵野去了隔壁後,趴在角落玩平板的謝盼兒歎了口氣:“以後小天師再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小天師了,傷心,嚶。”
坐在廚房吧台那兒戳著水果吃的季南星轉頭看了她一眼:“你要是真能擠出幾滴淚來,你這話我也就信了。”
謝盼兒咬著嘴裡的棒棒糖:“嘻嘻,哭不出來。”
小同學住這兒好啊,怕自己身上的陽氣影響到她,那宵野還專門學著畫聚陰符,可惜他身上的陽氣太強了畫不出來,所以就用天雷符跟小天師換聚陰符,然後把聚陰符給她堆在角落裡,讓她每天除了香,還能有符來穩固自身陰氣。
除此之外,還每天都會買好吃的給她,甜的辣的,以前她從未吃過的零食,有季南星的份兒就有她的,謝盼兒覺得宵同學實在是太好了,她熱烈歡迎宵同學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