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一念嗔起02(2 / 2)

一名衣衫襤褸的女子,頭發散亂如狂草,朗聲大笑著,向後院飛奔而來。

她步伐輕盈而飄忽,身形一縱,竟跳上高聳的縣衙牆頭,在布滿鋒利箭垛的牆上跳躍。

曆經風雨侵蝕的古老磚石,有些鬆動脫落,追在下麵的衙役,被嚇得紛紛抱頭逃命。

女子卻越發覺得好玩,索性在牆頭和樹梢間,來回歡蹦亂跳。

笑聲清透如銅鈴,刺穿暗夜,驚起群群宿鳥,也驚動越來越多的衙差,加入追捕大軍。

盛從周低頭趕路。

瘋姑正玩得起勁,抬頭忽見盛從周,興衝衝的向瓊車奔來,嘴裡還大喊著“烤鴨,烤鴨”。

盛從周心知不妙,隻能強自鎮定,步履如常,不動聲色前行。

卻不想那瘋姑娘,見盛從周不搭理她,一個箭步跳上車子。本想抓著盛從周要烤鴨,靠近才窺見破車上,躺著一具女屍。

看著像是死了,身上卻散發著,牢房的黴腐味,以及藏在濃重腐味中,絲絲縷縷,若有若無的呼吸。

夜幕低垂,星辰點點灑在枯草上,棠梨身體僵硬,雙手握拳藏在褶皺裙擺中,繃著緊促呼吸,幾乎要憋死過去。

盛從周見躲不過,索性停下車子,正待誘哄她離開,瘋姑卻一把撥開枯草,扳過棠梨的臉,眯著眼瞧起來。

棠梨來不及反應,睜著眼被她扳過頭,眼皮緊繃著,努力克製眨眼衝動,姿勢僵硬而彆扭,脆弱的假象,一觸即碎。

卻不曾想,瘋姑看見棠梨,似乎受到極大衝擊,空洞而癲狂的眼睛裡,布滿震驚和恐懼。

大張著嘴巴,發出狼嗥般的嘶吼。

身後趕來的吏役,一時拿著棍棒,竟然不敢靠近。

棠梨心道,難不成我如今模樣,比她滿臉黎青臟汙,更加可怕駭人?

尖銳刺耳的叫聲,剛劃破長空,就倏忽凍結。

盛從周趁著瘋姑愣神的功夫,劈頭砸在她的後頸上,她一時癱軟下來,身後的吏役們,方敢向前拖人。

而棠梨也應聲倒下,腦袋再次埋在茅草裡,脹痛難忍的眼眶,奔湧著酸澀眼淚。

典吏李文規,氣喘籲籲地疾奔而來,一眼瞥見終於擒住了瘋姑,頓時如釋重負,用手抹去額頭汗珠,扶著微微酸痛的老腰,急聲道:“快!快!快把這個瘋婆娘,趕緊關起來!”

哐啷一聲,鎖鏈扣在了瘋姑的手腕上。

這個跟著“行香走會”的雜耍團,初來平陰縣的瘋姑娘,隔三差五就來縣衙搗亂。

因著身手矯健,縣衙一時拿她沒辦法。

前幾日,縣令傳訓雜耍團班主,務必將瘋姑關起來。

雜耍團的班主用儘方法,也抓不住這姑娘。

班主也納悶,瘋姑雖然腦子不清醒,可平日也算聽話。

隨著雜耍團走南闖北,滾燈、空中飛人、爬竿、疊羅漢、蹬技、地圈,她膽子大身量活,用起來還便宜,隻用管飯不用給工錢。

誰知到了平陰縣,日日往縣衙晃蕩,班主的話也不聽。

如今可算將她逮捕歸案了,一群衙役臉上都是喜色。

李典吏更是心情舒暢,指了指瓊車道,“這便是那死去的罪婦吧?趙雷霆,你過去看看。”

李典吏遠遠站著,打算多叫幾個人檢查,也算他儘職儘責。

趙雷霆猶豫著上前兩步,見盛從周扶著車身,正在乾嘔。

“怎麼了?”趙雷霆和李典吏,都有些詫異。

“稟典吏,囚犯的臉被老鼠啃爛了,小人剛剛收殮時瞧見了,這會還犯惡心呢。”

見李典吏還在猶豫,盛從周又補了一句,“小人這會,不但有些惡心,還有些胸痛和高熱,敢問大人一聲,去歲鼠疫死去的那些獄卒,症狀是否如此?”

他剛講完話,圍過來的吏使和獄卒們,已經遠遠後退好幾步,個個麵麵相覷,惶恐不安。

李典吏更是臉色慘白,結結巴巴道,“你...你...辦完這個差,就在家...歇幾日吧!”

不怪他們緊張,去歲年末,那場突如其來的鼠疫,死了四十多個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