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念嗔起04(1 / 2)

《畫骨觀心(懸疑)》全本免費閱讀

暖閣熏香,旖旎華貴,綾羅綢緞鋪地,紅綃羅帳翻飛,上一刻,還如墜雲山幻海,霧裡翻浪的李縣丞,此刻光著上半身,跪在床榻之下,哆哆嗦嗦,直冒冷汗。

盛從周一身漆黑錦衣,威嚴地坐在鼓凳上,他的目光鋒利如刀刃,穿透屋內搖曳的燭光和暗影,冷酷地盯著麵前跪地求饒的人。

“大人,卑職真的蒙在鼓裡,要是卑職知道,那薛言是錦衣衛的人,哪裡敢有半點逾越?卑職供奉著還來不及呢!”

“大人,卑職真是冤枉啊!薛長官塞給獄長五十兩白銀,換了個獄卒的差事,隱瞞了真實身份,您說說,這怎麼能怪小人疏忽不周呢?”

盛從周沉默如冰,滿臉冷寂,深淵一般駭人。

指尖輕敲桌麵,伴隨窗外轉軸撥弦之聲,浮浮沉沉飄入耳畔,更是戰鼓一般,擊打在李縣丞的心弦上。

他如聞催命符,迫於威壓,喋喋不休討饒。

“大人明察呀,去歲那場鼠疫,來勢洶洶,感染者,飲食不進,目眩作熱,嘔吐不止。李縣令也是無法,多番請示知州知府。怕殃及更多無辜百姓,知府下令,將感染的患者,聚集在土地祠焚燒。這可是上麵下達的指令,我們也是嚴格執行呀!”

“那薛言...不不不,我是說薛長官,他就算沒被燒死,感染鼠疫也活不下去呀!”

盛從周冷笑一聲,李民洲覺得脖頸微涼,縮了縮腦袋。

“李縣丞,本官有幸去班房當了兩日差,這平陰縣的牢房,雖說條件惡劣,卻不可能爆發鼠疫。一則,平陰縣悶熱卻不潮濕,除卻死牢裡石壁厚重,孔竅稀少,其他牢房裡,並無滋生鼠疫的條件。二則,縣丞覺得,平陰縣的囚犯人數,比之沼獄如何?囚犯數量和密集程度達不到,怎會爆發鼠疫?”

“稟大人,就是死牢...就是死牢裡,孔竅稀少...爆發的鼠疫!”

李民洲眼裡閃過一絲慌張,顫抖的喉結動了動,卻被那逼人的目光所製,言不成聲,跪伏得更低。

“李縣丞,你當真覺得本座好糊弄嗎?若是鼠疫源於死牢,那死囚室裡的石渠,縱橫行曲,連入外巷,竇水外流,碩鼠亂竄,為何外巷裡住著的百姓,全然無恙?”

“再則,若是死牢裡先爆發鼠疫,為何不在死牢裡焚毀?那縣衙深處的死牢,位於西便門獄神祠,距離內外監尚有距離,為何要將感染瘟疫的死囚犯,繞過大半個監獄,秘密押往土地祠焚燒呢?李縣令這樣做,究竟是為了平息瘟疫,還是為了掩蓋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盛從周眉眼陰鷙,聲音冰冷涼薄。

“說,去歲牢獄裡,為何會死這麼多人?若是實話實說,本官或許能饒你一命。若是還拿誆騙大理寺的那套說辭,來搪塞本官,就彆怪本官辣手無情。”

李縣丞冷汗涔涔,不知如何應對。

他未曾想過短短兩日,這京城來的錦衣衛千戶,已經將死囚內外構造,都摸了個透,還掌握了他與私妓坊間的賬目來往。

他呼吸急促而忐忑,無助望向滾金繡花的床榻。

榻上奢華帳幔中,霜白色綾裙裹著的女子,黛眉輕顫,檀口泛起淒冷的紅。一頭烏發層疊如瀑,無聲垂瀉在床沿邊,仿佛一具傀儡,顫抖著眼睫,無力凝望著風起綃動。

“這個時候了,李縣丞還有心思看美人!果然是好興致,倒顯得本官無能,竟叫李縣丞不把錦衣衛放在眼裡!看來本官還是仁慈了,讓縣丞小覷了錦衣衛的手段!”

盛從周翻動著手裡的賬冊,樁樁件件指向這平陰縣,罔顧聖上法令,不但隨意逮捕收監女子,更是逼良為娼,從各個私妓坊裡,抽取利潤提成,儼然將這經營成一門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