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留在她身上的,那一道臟汙的印記,已經被完全洗去了。
手指蜷縮起來,
他回憶起她肌膚的觸感。
像是水,隨便一用力就可以弄皺的水。
那是他在十歲之後,第一次觸碰一個女孩。
所以在那個自稱“五條老師”的男人勸他去高專念書,說他的能力可以傷害彆人,也可以幫助彆人的時候。
所以在聽見她失憶了,需要彆人的幫助;聽見她也會去那個學校,聽見“在那邊可以交到朋友”的時候。
乙骨憂太想也不想地同意了。
“嘛,介紹一下?”
幽靜的石板小道,五條悟獨自走在前麵,見他們不說話,索性自己開了口。
“釘宮雪菜,待評級,目前失憶中,我可愛的學生之一。”
雪菜,原來她叫這個名字嗎。
好可愛。
乙骨憂太偷偷看她。
她走路很慢,腳步聲輕輕的,側臉好漂亮,鼻根不高,鼻尖圓圓的,帶著一點鈍感,睫毛長長的,好可愛。
小小一隻,很白,在日光下,她的皮膚看起來仿佛隻有薄薄一層,脆弱艱難地裹著豔紅的骨血。
憂太深覺危險。
這樣的肌膚看起來會被太陽輕易曬壞。
還是打上遮陽傘最好吧……可是該去哪裡找到傘給她呢?
少年為此深切地發起愁來,又聽見那個白發教師在前麵說道:
“乙骨憂太,特級,死刑候補犯,嘛……大概是個陰暗潮濕小男孩?”
比起身後的兩個學生,五條悟的語氣輕鬆到完全不顧他人的死活,就好像這場party隻單獨邀請了他一個人。
“接著是我,五條悟。你們的班主任,超級大帥哥,外加宇宙最強咒術師,順帶差不多也是世界上最有錢最善良最好心腸的人之一啦——竟然沒有評上優秀教師。”
說完,他左看看右看看,有點不滿地扁起嘴。
“我說,稍微也給我捧捧場啊。”
乙骨憂太回過神,卻完全沒聽見五條悟說了什麼,他心裡隻想著遮陽傘的事。
雪菜也不敢接話。
她覺得五條悟好可怕。
可是羂索說了,五條悟是勝負的關鍵,要不顧一切地接近他。
羂索是人類,很聰明,她要聽羂索的話。
要怎麼接近他呢?
她對人類語言的理解僅限於字麵意思。
什麼優秀教師,什麼捧場,這背後的含義她全都不太明白,更不敢貿然接話,生怕被瞧出咒靈的身份。
所以她隻能努力追上他的腳步,緊緊跟在他的身後,試圖在物理距離上更加接近他。
五條悟像是沒發現她的小動作,說著說著,忽然就停下來。
她一頭撞到他的背上。
好硬。
雪菜被撞得鼻子好痛,眼尾霎時紅了,五條悟“呀”了一聲,回頭看著她,輕輕笑:“怎麼挨得這麼近呀,老師背後好像沒有沾著糖果吧?”
她像是被嚇了一跳,連忙搖搖腦袋往後躲,再也不敢靠得這麼近了。
乙骨憂太盯著她紅紅的眼尾。
那一天按著她的時候,她的眼睛也是這樣紅紅的,好像再用力一點,就能使她落下淚來。
剛剛跟在老師後麵的樣子,好像一隻眷念大人羽翼的小鳥。
好可愛,好可憐。
是因為失憶了沒有安全感嗎?
想到這裡,憂太往她那邊靠近了一些,想要和她說上幾句話,好叫她知道,現在站在她旁邊的,不隻有五條悟一個人。
可是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是五條悟的。
他朝他們做了一個手勢,然後接起電話。
憂太滿腔的話憋在喉嚨裡,蒼白的臉憋得漲紅。
沒一會,電話結束,五條悟收起手機看過來。
“本來想帶你們去大吃一頓,但很遺憾,又有新的突發事件,這就要走。”
他把他們送上車,又從錢包裡抽了張信用卡出來。
“缺什麼自己去買,費用我全都報銷。高專附近有一家還湊合的溫泉旅店,今天都辛苦了,晚上泡個溫泉好好放鬆一下吧~”
“嘛,校服很快會送過去,明天早上九點,提前換好校服,我回來帶你們去學校,沒問題吧?”
又是好長好長的一段話。
直到坐上車,雪菜才消化完了五條悟話裡的信息,提取出【泡溫泉】和【換校服】這兩個具體的任務。
這就是她臥底生涯的第一個考驗了。
雪菜揪緊自己的裙擺,發誓要好好完成五條悟的任務,絕對不要被揪出來。
因為乙骨憂太還是危險的問題分子,雪菜也是忽然被五條悟撿回來的不明人士,為了方便看管,他們被安排在了同一個房間。
兩張床靠得有一點近。
乙骨憂太看了看房間裡的陳設,立即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表示自己晚上會睡在沙發上。
她好像才發現身邊還有另外一個人存在,被他忽然出聲嚇了一跳,往後躲了躲,用不安的眼神看著他。
“對不起……”
“我那天不是故意想要冒犯你的……我、我,總之對不起!你,你殺了我泄憤也可以!”
想象中的完美道歉完全不存在。
乙骨憂太很久沒有正常和人交流過了,被她看著,頭腦變得混亂而又慌張,顛三倒四,連自己在說什麼都不清楚。
聽見自己發抖的聲音,他變得更加自卑無措,甚至胡言亂語起來,一下子就把事情上升到了以死贖罪的地步。
她果然被這樣奇怪發言嚇到了,睜圓眼睛,慌張地搖搖腦袋:“我沒有殺過人類的,我、我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