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菜已經醒了,正站在窗邊,看電線杆上的小鳥。
她太瘦了。
早上看見的腰,幾乎是張開手掌就能握住的寬度。
那時候以為是她天生骨架小,現在聯合起營養不良的診斷,乙骨憂太就直白地生出一種憐愛和痛惜。
“吃點東西吧?”
朝她說話的時候,語氣會不自覺放得更輕、更輕。
“早上的事情,真的很對不起。”
少女回頭看過來,看見是他,立即抿起嘴角,有點害怕地往後躲。
“我知道錯了。”
乙骨憂太嘴唇抖了抖,把粥放在桌子上,下垂的狗狗眼裡裝滿了後悔和愧疚,滿臉祈求地看著她。
“你要怎麼懲罰我都沒關係,不要不吃東西好不好?”
“我給你熬了粥……你先吃一點……出任務一定累了吧?要不要泡澡放鬆一下?宿舍的浴缸不知道乾不乾淨,我幫你擦乾淨好不好?”
“待會……我待會也幫你換衣服……可以嗎?明天、明天也幫你換,以後的每一天都幫你換衣服,彆討厭我可以嗎?”
換衣服……
“真的嗎?”
直到聽見這句話,她才願意看他,小小的臉上裝滿了懷疑和猶豫。
“你真的以後都幫我換衣服嗎?”
“真的。”
得到了她的回應,少年灰藍色的眼睛立即亮起來,用發誓一般的語氣說道:
“我會幫你換衣服,給你做飯,以後你不知道的事情都由我來,求求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我會用以後的全部來向你贖罪的,雪菜,給我機會吧,不要討厭我,求你了……”
聽完他的話,少女低下頭,思考了好一會,然後點點腦袋,就好像完成了一場交易。
“好,不討厭你。”
太好了!
聽見這樣的話,乙骨憂太簡直高興得想要哭出來。
第一次見麵就冒犯了她,後來更是把她的脖子掐成那樣,她都沒有罵自己打自己,也沒有報複自己,還願意給他贖罪的機會。
好寬容。
這是憂太遇見過最寬容的人了。
被霸淩慣了的少年並沒有認為自己的姿態有多麼卑微屈辱,他隻覺得幸福。
他也擁有了犯錯之後彌補、被人饒恕的資格,不會被第一時間厭棄。
這比呼吸空氣更讓他覺得滿足。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乙骨憂太把粥放在書桌上,一瞬間感覺乾勁滿滿。
“你先吃東西吧,我去給你打掃一下浴室,在醫院待了一天,待會泡個熱水澡一定會很舒服的!”
說完,他就跑進了浴室,外麵隻留下雪菜。
她猶豫著走到書桌前,看著麵前的粥,還是感覺毫無食欲。
怎麼辦。
如果再不吃東西的話,一定會被看出來不是人類的。
乾脆鼓起勇氣,一口氣全部都喝掉好了。
雪菜猶豫了一會,端起碗,閉上眼睛,想要一股腦把粥喝光。
但是粥太燙了。
還沒來得及送進口中,嘴唇就傳來劇烈的灼燒感,這把她嚇了一跳,手裡的碗掉在地上,粥全都灑了出來。
好痛!
少年貼心地在碗的底部包了一層隔熱墊,本意是不想讓她被燙到,結果沒想到雪菜會直接端起來喝。
碗不燙,裡麵的粥卻是燙的,雪菜的小腦瓜完全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她隻能認為這又是憂太的一場報複。
憂太,最壞的壞家夥。
每次都把她弄得好痛。
她忍著眼淚把自己傷口治好,看看地上的粥,又看看在浴室裡忙碌的少年,感覺有點害怕。
如果憂太出來,發現她把食物全都弄到地上了會怎麼樣?
會不會又叫咒靈出來掐她的脖子?
雪菜越想越是害怕,決定從肇事現場逃離。
狗卷棘正在查閱關於厭食症的資料。
小陽台上忽然傳來一陣動靜,他從書桌上站起來,困惑地走過去。
少女正踩在他陽台的欄杆上,輕盈到不可思議。
她穿著黑色的校服,纖細得過了頭,就好像一陣風就能將她卷走。
他皺眉,走過去,攥緊她的手腕,把她扯進宿舍。
[你怎麼會踩在欄杆上麵?]
狗卷棘手指快速敲擊著屏幕:[如果摔下去怎麼辦呢?!就算有反轉術式也會很痛的!]
雪菜呆呆地看著手機上的文字。
怎麼辦……
在憂太那邊把事情搞砸了,逃跑到狗卷棘這裡,好像又做錯了事情。
這讓她感覺不安極了,春綠色的眼眸頃刻間就凝起霧氣,像是馬上就要哭出來。
狗卷棘一愣,語氣沒來由矮了一截:“大芥……”
[我太凶了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般人失憶不會連基本的常識都跟著忘掉。
但咒術界本來就有許多稀奇古怪的事,她是被咒靈攻擊才會出現問題,變成完完全全的空白也可以理解。
想到這裡,狗卷棘就有點後悔。
她什麼都不懂,自己還凶她,真是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