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雪菜聞到了花香。
那是茉莉花的味道。
她這兩天多次從花叢經過,卻是第一次用人類的嗅覺感知到花的味道。
濃鬱而又霸道的香氣砸向她,像是一道海浪,讓她覺得頭暈目眩,幾乎快要暈倒。
她捂住胸口,體會到一種感情。
不是不安,也不是害怕,更不是緊張和惶然,是她無法分辨的感情。
聽見津美紀說她們是朋友的時候,心臟也曾經浮現過這樣的感情。
“我、我也。”
迷迷糊糊,耳邊傳來憂太的聲音。
和她一樣,少年總是帶著怯懦而又不安的顫音,或許是察覺到了她的暈眩,又或許是為了得到勇氣。
他的手繞過桌腳,在沒人看見的課桌底下,緊緊捉住她。
“我也想、想變強。”
他這麼說,然後和她十指緊扣。他們纏繞,像是對抗著急流的兩隻小鳥。
梅雨入場,櫻花季正式謝幕,伴隨著晨霧和清冽的小雨,一年級的孩子們湊在一起晨跑。
這是禪院真希要求的。
她把憂太和雪菜稱呼為兩顆豆芽菜,說豆芽菜要努力出汗才能長高。
狗卷棘“鮭魚鮭魚”著加入了進來,熊貓也不想一個人脫離在外,於是跑步的隊伍稍微有點小壯觀。
偶爾遇見高年級的前輩,狗卷棘會熱情揮手打招呼,他個子不高,也瘦,但狀態十分輕鬆;禪院真希脖子上掛著毛巾,在跑步之餘還有空背單詞——她正在自學英語。
熊貓是最輕鬆的那一個,他擁有三顆動物核心,什麼運動對他來說都是小菜一碟。
和他們形成顯著對比的是憂太和雪菜。
氣喘籲籲、滿臉痛苦、到後麵跑幾步就要撐著膝蓋停下來休息,又因為禪院真希銳利的監督目光而不敢多歇。
看起來就像是在監獄裡被迫受刑的兩個罪人。
一開始狗卷棘還會故意放慢速度等他們,跟在雪菜的身邊為她加油鼓勁,但是被禪院真希罵了一通以後就再也不敢了。
大家各跑各的,誰也不遷就誰。
最後,先完成運動量的三個人站在邊上看他們跑。
好可憐。
憂太就算了,可是跑道上的雪菜皺著眉,圓滾滾的眼睛裡蓄滿淚水,但還是不敢停下來的樣子真的好可憐,叫人看一眼就心軟。
“要不然今天就到這裡吧。循序漸進也不錯……雪菜已經比昨天進步很多了!”
“鮭魚鮭魚!”
狗卷棘和熊貓扯著真希的袖子求情,但是真希很有監獄長的氣質,她不為所動地抱著胸,冷著臉,直到把憂太和雪菜逼迫到極限才鬆口叫他們停下。
太可怕了……
乙骨憂太癱坐在跑道旁邊的草地上。
咒術師實在是太恐怖了!這樣的訓練程度根本就是運動員才會有的吧!
那三個家夥為什麼全程跑下來還能好端端地站著啊……他們還是人類嗎?啊?
少年大口大口喘著氣,心臟因為劇烈的運動而急速跳動著,腦袋也傳來一陣一陣熱辣的痛感。
但是在下墜的眩暈之後,靈魂深處又升起一種詭異的、不合時宜的期待。
因為他知道,她會坐在自己的身邊。
這幾天都是這樣,跑步已經用光了她的全部力氣,所以在真希說“可以了”的那一刻,她一定會原地坐下來,不管那是哪裡。
隻需要控製一點速度,隻需要稍微慢一點,就可以在停下的時候剛好貼在她的旁邊。
少女果然如他預料那般坐了下來,這讓憂太感到滿足而又自卑,他覺得自己的行為多多少少有點變態了。尤其是現在自己正偷偷聞她身上的香味。
——她的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香氣,平時很淺,在運動之後會變得濃鬱一些。聞久了叫人很著迷。
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