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手上那盞橘色外殼的燈籠在夜色中安安靜靜地散發著溫暖的光。
聽到鳳冬淩突然問話，小廝遲鈍地反應了一會兒，才道：“回殿下，就是這盞。”
鳳冬淩上前搶過來，才道：“你去取彆的，這盞以後不許再用。”
他甚少這樣疾言厲色，小廝呆了一呆，才慢吞吞地回了聲是，去拿彆的燈籠了。
鳳冬淩舉起燈籠，輕輕吹滅裡麵的蠟燭，轉身放回房裡。
小廝這次拿過來的燈籠是黃色的。
鳳冬淩跟在他後麵慢慢走著，看著那燈籠忍不住發起了呆。
其實都是差不多的樣子，但君九凝給他的那個，似乎就是格外的好看，合他的心意。
鳳雲兮每次打了他，都不會讓人伺候。
他身邊的人也經常換。
鳳冬淩怕這個燈籠今夜沒辦法跟著他回去，便留在住處了。
他腳步如同行屍走肉，一步一步十分麻木，但腦海中卻忍不住浮現出那日君九凝提著燈籠，暖黃色的光照在她臉上的樣子。
還有今日。
君清漓朝她走過去的時候，君九凝朝對方露出來的笑。
鳳冬淩從來沒見到過那麼好看的笑容，更沒有從鳳雲兮臉上見到過君九凝對待她弟弟那般溫柔的神色。
鳳冬淩心底不禁陰暗地想：為什麼君清漓有這樣好的一個姐姐，卻是個病秧子，整日都讓對方操心奔波。
為什麼他的姐姐是鳳雲兮這樣虛偽、道貌岸然、殘暴不堪的人。
為什麼君清漓不去死，鳳雲兮不去死。
如果君九凝是他的姐姐就好了。
鳳冬淩的拳頭越捏越緊，骨節碰撞，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殿下？殿下？”
小廝連叫了四五聲，君清漓才如夢初醒：“嗯？”
小廝道：“殿下，棲梧殿到了。”
鳳冬淩溫和地朝他露出一個笑，把剛才眼底翻湧的陰狠藏了起來。
小廝憐憫地回了一個笑，連忙站在宮門邊，注視著鳳冬淩走進棲梧殿。
“來人，把他抬回去。”
鳳雲兮扔掉手中已經沾滿血跡的鞭子，再不看地上的人一眼。
無霜端著一盆溫水，低頭走進來。
她偷偷看了一眼已經奄奄一息的鳳冬淩，眼中閃過一絲痛色。
但她不敢再多說一句。
下人進來把鳳冬淩抬走，還有人進來收拾地上的血跡。
鳳雲兮把手伸進漂浮著花瓣的溫水中，閉眼深深地吸了口氣：“無霜。”
無霜打了個寒顫：“奴婢在！”
鳳雲兮睜開眼，朝她招了招手：“過來。”
無霜乖巧地湊了過去。
鳳雲兮看著她臉上那道猙獰的血痕，心中也是有些愧疚，一雙玉手輕撫上無霜麵容：“打疼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