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靈媒與鬼王(1 / 2)

烏雲蔽月,蟲鳥不鳴。

墨色的黑暗像是流水,灌滿了整個宮殿,將一切都吞沒了。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黑暗仍未散去。

遙遠的相鄰山峰,有幾人深夜仍未睡去,站在窗前,默默眺望著伏陵山上的宮殿。

他們有某個玄門的掌事、位高權重的長輩,也有出於好奇,朝著那邊看去的年輕一代,想要確定被軟禁在宮殿中的年輕靈媒,能夠撐多久。

也想要看到之前每小時都會閃爍的金光,是不是下一個分鐘會再次亮起。

但很快,又是十分鐘逐漸流逝,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失望地停止了觀望。

離開窗前,或者放下窗簾,各自睡去了。

有人想著,那個姓林的年輕人確實很厲害,在同齡人中屬於罕見的天才了,真的找出年齡相仿,甚至比他大一些的人,都不一定能獨自撐到淩晨2點多。

可再厲害,再天才,也沒用了,金光沒有再亮起,反而是陰濁氣息越發濃鬱,那樣的年輕人最終還是像流星一樣隕落了。

還不到一天。

一扇扇窗戶被關上了,好奇心和惋惜也到此為止。

隻是唯二的兩個人,像是忘記了時間,依然坐在窗前,認真地注視著宮殿上方的磅礴黑氣。

他們依然在等,和其它人不同,哪怕金光再也沒有亮起,也相信宮殿中的青年還有一線生機。

其中一人眉目英挺,眸光肅然,正是白天裡和林鐘遠說過話的風肅。

為了能在今晚直接觀察到宮殿的情況,他特意在這裡的山景房租住下來,一整夜都未曾關窗。

和那些隻是一時好奇,才留在窗前看戲的前輩不同,風肅的視線中不含分毫的輕視或傲慢,而是真正地期望著林姓的青年能成功撐過這一晚。

直覺告訴他,這一次的代行者,絕對不會隻是個簡單平庸之人。

與風肅遙遙相對,互在視覺四角的另一處山頭上,坐落著一個不起眼的小樓閣。

樓閣看上去年久失修,散發著搖搖欲墜的古舊感,倒是內部早就裝修加固過,完全是現代房間的模樣。

另一個依然在觀望情況的人,就在這裡斜倚著沙發,時不時地還朝遠處的鬼王宮殿看去一眼。

相比之下,他的注意力沒有那麼集中,耐心也沒有那麼足,一邊等待著新的動靜,一邊還玩著桌上的平板。

光潔如新的金絲眼鏡上,映出他今晚查到的所有資料,正是林鐘遠的生平檔案。

哪年出生,戶籍在哪兒,學曆,經曆,家庭情況,收入……全都詳實地寫在上麵。

唯一的可惜之處,就是他查了整整一夜,卻沒能查到任何社交網絡上的痕跡,至於曾經認識林鐘遠的老同學、朋友,更是毫無收獲。

轉眼間,又是兩個小時過去,東邊的太陽都漸漸映出一片火紅。

漫長的黑夜,終於過去了。

宮殿再也沒有散發出耀眼的金光,那久久籠罩其中的濃鬱陰氣,也隨著陽光的照耀逐漸散去,隻剩下枝丫花葉上的點點晨露。

有人已經在內心裡判定了祭品的敗局,再也沒了去多看一眼的心思,畢竟瘋傻之人沒什麼可看的。

也有人終於結束了通宵的關注,總算能轉頭歇息片刻。

而同樣整宿通宵的林鐘遠,則沒有這麼好運。

晨光照耀的宮殿之內,洪水般淹沒一切的黑氣緩緩收攏,凝聚回最初的黑影模樣。

擾人的邪祟不再前仆後繼,可黑影卻沒打算就此罷休,他維持著某個不講道理的姿勢,依然一動不動地與林鐘遠僵持著,收回那些陰氣,也不過是讓他身形更加凝實,也越發接近尋常人的重量。

壓得林鐘遠喘不過氣。

經過後半夜的持久戰,黑影在失控中吞噬了太多的邪祟,融合了無數的雜亂氣息,陰氣、濁氣、怨氣、戾氣、邪氣……在他的體內不斷碰撞,又不斷被消化著,讓他的力量繼續撕裂身體般膨脹,也讓他的神智更加混亂複雜。

那身影依然是濃墨般的黑色,可比起昨夜之前,已經有了以假亂真的實體,發絲根根分明,垂落在林鐘遠的皮膚上時帶著羽毛般的癢。

他低頭咬在那細膩白皙的鎖骨上時,留下的也不再是一片模糊黯淡的青黑,而是一個利落、完整的牙印,齒印整整齊齊,白裡透紅。

就連他湊在耳邊一遍遍神經質地重複、低喃毫無邏輯的話語時,都沒像之前那樣緩慢艱難,變得吐字清晰、詞句流暢,蠻橫無理地要求林鐘遠就維持這個姿勢不準動、不準抗議,林鐘遠想要欺負他腦子不清醒忽悠回去,都沒那麼容易了。

林鐘遠就這麼被他摁著,扣著,手腳不讓動,遊戲不準玩,道理說不通。

哪怕是肌肉酸麻了要活動一下脖子,都要被說成是又想逃跑了,抓穩了這個由頭繼續欺負一番。

好不容易,才等來了清晨的第一束光,他身上的青黑沒好全呢,又有了粉粉紅紅的新痕跡,更加無法見人了。

明明沒乾什麼,他已經四肢酸麻,全身僵硬,氣若遊絲。

說不清是前半夜耗儘力量和無數邪祟抗衡比較難熬,還是後半夜的木頭人不許動敢動就蓋章的遊戲更加難熬。

整整幾個小時,黑影身體力行地向他掩飾了被邪祟影響後的神智,是如何一點點變成瘋傻之人的。

在黑影的發瘋中,他還要時不時地聽到係統叫醒服務一般的提示音。

每隔不知幾分鐘,就要滴滴滴地報告一聲。

【銘記值-1000!】

林鐘遠說:“我不走。”

黑影就說:“不許走。”

係統:銘記值-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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