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靈媒與鬼王(1 / 2)

“傻事?”

林鐘遠直接被他氣笑了,他一時都找不回要說的話了,提高了些聲音,又重複了一遍,“你覺得,我是在做傻事??”

鬼王默默看著他忽然發笑起來,那個靈魂是這樣的純粹,散發著乳白色的光暈,笑起來的時候變得更加耀眼奪目。

哪怕是怒極反笑,帶著明顯而鋒銳的不滿時。

“哈哈……說得好啊,傻事?是啊,被你騙得團團轉,我確實挺傻的。”

林鐘遠笑到彎了腰,一隻手還攀在鬼王的肩膀上,像是不這樣坐就能笑到地上似的,借勢湊近了,貼在他耳邊譏諷,

“怎麼,我傻,你就不傻?哦,對啊,你的長處是裝傻,靠著裝成傻子把我耍得團團轉呢,又是幫你燒屍體,又是陪著你聊天,結果你隻是隨便找了個人,方便以邪物的狀態養出神智好做事吧?”

奇了怪了,林鐘遠帶著鋒芒說出這樣的話,說完了就覺得自己怕不是又在被這地方的陰氣怨氣影響,好像脾氣格外的差。

如果不是因為被怨氣影響,連係統給的buff都不能完全屏蔽,他也沒理由到現在才特彆不爽,剛知道黑影是鬼王的時候,還沒太多感觸。

現在倒好,想到黑影纏著自己完全不是因為傻,是需要隨便找個人跟著,好借機完成今天的這個計劃……他就非常想打人。

鬼王隻是低眉望去,伸手扣緊了林鐘遠的腰,讓他能更好地靠過來。

多少天了,他們看似日夜都膩在一起,卻是第一次切切實實的,真正碰觸到了彼此。

他依然是那麼的冷靜,冷靜到終於不那麼像一個人了,更像不通人情的邪物,

“你不要生氣,我跟著你,是因為你的靈魂真的很特彆。林鐘遠,趁現在還來得及,快回去吧……現在回去,你還能活。”

說著,鬼王在他身上推了一把,那力道讓林鐘遠頭暈目眩,眼前一陣恍惚,幾乎有那麼一瞬間重新感覺到了呼吸和心跳。

但他不甘心,立即反手死死抓住了鬼王,竭儘全力抗拒著,不肯回去。

於是他就真的留下了,以生魂的姿態抗拒成功,隻是自己的肉身呼吸亂了短暫的幾秒。

他死死抓著鬼王,比起有身體的時候,隻是生魂的自己似乎弱了太多,竟然有些脫力了。

力氣越小,越沒了底氣,脾氣反倒更大了,張口就罵,

“鬼王了不起嗎?!說拽我出來就出來,說推我回去就回去,憑什麼!!”

他們的對話聲音不大,因為有陰氣籠罩在宮殿外麵,隔音也好極了。

這樣爭論的時候,也沒人知道他們拚儘全力要對付的鬼王,躲在宮殿裡不是在醞釀如何反擊,也沒計算什麼大陰謀,而是這樣好聲好氣,近乎斯文地勸阻林鐘遠好好活下去。

否則彆說是鬼王,一群人衝進來齊上陣,就是林鐘遠再怎麼意誌堅定,也得被摁回那個失血昏迷的身體裡。

林鐘遠知道,想要改變這個局麵,他的時間確實不多。

再拖一會兒,他就真的來不及搞事情了。

他越想越不甘心,明明他才是知曉劇情、能夠改寫劇情的穿越者,他才是那個掛比,那個最大的騙子才對!

林鐘遠隻微微停頓一瞬,又怒道,

“你想自己解決?靠什麼解決,靠灰飛煙滅再死一次嗎?!”

“……”

鬼王詭異地沉默了幾秒,沒想到這麼輕易就被他說中了。

那些人一直封印鬼王,而不是消滅,就是因為鬼王的力量太過強大,隻能封印,而且往往都是失控的。

但他現在是清醒的,自願被毀去,當然不一樣。

他是鬼王,又好像不止是鬼王,沒有那樣癲狂可怖的毀滅欲,也沒有動輒讓一切靠近自己的靈體統統碎裂的不受控製的力量。

可他卻能讓自己再‘死’一次,打算以此來救世。

直覺讓鬼王沒有說出這些事實,而是隻聽了前半句話,慢悠悠勸導林鐘遠,“你和我不一樣,我已經死透了,屍體都成了灰,是個死靈了,但你不一樣,你是生魂,身體還活著,未來有無限的可能,這麼多的人賞識你,前路可期……”

“嗬……我明白了。”

林鐘遠微微眯起眼睛,語速忽然就慢了下來,像是想到了什麼,滿眼都是要醞釀壞水的神色,“生魂啊,就因為我是活著的啊,那好辦。”

話音剛落,隻見林鐘遠忽然一把推開了鬼王,轉身麵向自己的身體。

經過剛才的動蕩,險些回到身體中,那股力道波動還在,一根細細長長的銀白色鏈子顯現出來。

那是很不起眼的一條鏈子,平時不會輕易被看到,此時卻能夠被林鐘遠抬手就摸到了。

一頭,綁著他生魂的脖子,另一頭,則連在他肉身的脖子上。

隻要這根鏈子不斷,他的生機就不會斷絕,他和自己肉身的聯係就不會斷絕。

林鐘遠撇了下嘴角,雙手攥緊了這根鏈子,猛地用力一拽,一擰。

清脆的一個聲音響起,就這樣徒手拽斷了鏈子。

鏈子發出金屬又像是水晶碰撞的聲音,斷開之後便一點點消散,從裂口處逐漸透明。

“不!!”

鬼王的冷靜終於被打破,慢了一步衝上前去,想要阻止,想要挽回,可他的神魂都是陰氣濃鬱的黑色,彆說挽回……就是靠近了些,那條鏈子就消散得更快了。

方才還輕輕呼吸著的身體,就這樣徹底安靜下來,一丁點微弱的動靜也沒有了。

“林……鐘遠……”

鬼王不敢碰那身體了,也不敢碰這個靈魂,影子般的麵容上頭一次出現迷惘慌亂的模樣,他站在原地,像是要哭了似的,頹然地跪坐下去,

“你怎麼能……”

林鐘遠卻無視了他被受刺激的反應,輕佻地一歪頭,抬手將脖子上那鏈子的末端一甩,“現在大家都是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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