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沉住在星城靠北的綠島彆墅區裡,離她上班的地方有四十多分鐘車程。
下車後,她邊走邊打量彆墅區風景。
突然,康沉用力拉住她,沉聲道:“小心點。”
許幸被拉得步子一頓,後知後覺低頭,才發現前麵是向下的幾級台階。
她看向康沉。
康沉沒再說話,隻深深睇她一眼,不由分說地拉起她的手腕繼續往前。
許幸看著自己手腕,臉上莫名騰起一片熱。
康沉住的是獨棟彆墅。
進門換鞋,入目皆是大片冷色調,第一層沒做什麼隔斷,陽光透過一整麵的落地玻璃窗灑進來,倒是讓屋內顯得明亮不少。
許幸邊四處打量邊問:“路小柯呢?”
“樓上。”
說著,他示意許幸跟自己一起上去。
見他們來,守在路小柯床邊的醫生如釋重負,他起身,和康沉交代基本情況,“康先生,小柯的燒已經退了,睡了快一個小時,等他醒來,記得要喂他吃藥,一天吃兩次。”
康沉伸手道謝,“辛苦了。”
醫生回握,點頭道:“應該的,那康先生,我先走了。”
聞言,許幸側了側身避讓,等醫生離開,才上前去看路小柯。
病怏怏的路小柯不複往日混世魔王的囂張,小小一條躺在床上,唇色淡淡的,眼睛緊閉,額頭上還粘了個兒童退燒貼。
大概是進進出出的動靜吵到了他,排扇似的睫毛抖了抖,他很快就睜開了眼。
剛剛醒來,他的眼神還有點迷茫,朦朧著一層水汽半天不散,認出了坐在床邊的許幸和站在後麵的康沉,他揉了揉眼,突然從床上坐起,撲到許幸懷裡,軟軟糯糯地喊:“許老師~”
因為感冒,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奶聲奶氣。
路小柯這充滿愛意的一撲,撲得許幸有點兒找不著北,這小妖怪轉性啦?
她試探性地抱住小妖怪,安撫性地在他背上順了順,柔聲問:“睡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呀?”
“喉嚨痛痛,肚肚也痛。”
小妖怪委屈巴巴的抱著許幸撒嬌,然後偷偷瞄了康沉一眼。
康沉氣定神閒地站在那兒,眼神毫無憐憫,仿佛生病的小妖怪不是他侄子。
許幸此刻母愛泛濫,溫聲細語地哄著,心想:三歲半就感冒發燒,爸爸媽媽都不在身邊,隻有一個可怕的叔叔,簡直是造孽!
她轉過身,語氣也有些冷淡了,“你有給小柯準備吃的嗎?”
“做飯阿姨煮了粥,好像放在廚房保溫了,我去拿。”
好像?還要自己提醒才去拿?
許幸又在心裡給康沉畫上了大大的幾個叉。
待康沉離開,許幸又哄路小柯,“叔叔去拿粥了,我們等一等,老師給你講笑話好不好?”
路小柯窩在她懷裡點了點頭,還不忘提條件,“許老師,我不想喝粥,想喝酸酸。”
酸酸?
路小柯貼心的解釋:“酸奶!我要喝草莓味的~”
“那喝完粥再喝酸酸好不好?”
路小柯突然又不乖了,“要先喝酸酸!”
許幸目光落在床頭的小兒感冒衝劑上,心生一計,於是假裝為難的同意了,“那好吧,許老師和叔叔說一說。”
路小柯又扯著她的衣袖催她,“嗯嗯,老師快點給我講笑話。”
許幸滿腦子搜刮,終於搜刮出一個在網上看過的笑話。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問:“小柯,你知道太陽是東邊升起,西邊落下的對不對?”
路小柯一臉迷茫,“不知道。”
……?
“沒關係,現在知道了。嗯……那小柯你知道向日葵嗎?”
路小柯又搖頭,天真地問:“向日葵是什麼?”
“……”
媽噠,這笑話講不下去了。
幸好這時康沉端了粥上來,路小柯一看到粥就小臉緊繃,警覺地喊出聲,“老師你答應我先喝酸酸的,大人不能說話不算數哦!”
許幸連忙安撫路小柯,安撫好之後,又起身跟康沉小聲解釋,“你拿一個酸酸,不是,酸奶,拿一個酸奶來,然後把感冒衝劑放進去,他不是不肯吃藥麼。”
這一招她還是在辦公室裡已經生了孩子的同事那兒聽來的,聽說百試百靈。
康沉聞言,沒有說話,隻是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複雜。
許幸懶得和他廢話,催他把酸奶找來,然後讓他拿著酸奶,自己往裡頭倒衝好的感冒衝劑,兩人就這樣在門外乾起了偷偷摸摸的下藥勾當。
從始至終,康沉也沒對她的餿主意發表過任何意見。
攪拌好後,許幸拿著一杯打開的酸奶躡手躡腳上前,“呐,你的草莓味酸酸。”
路小柯見到酸酸,果真乖了。
許幸見狀,心裡悄咪咪鬆了口氣。
她端起床頭的雞絲粥,慢慢吹冷,一邊吹還一邊飄飄然地想,不露兩手,康沉那逼還以為自己這個老師是白當的。
很快,路小柯小朋友就喊道:“許許老師,我喝完啦~”
許幸一臉姨母笑,去接他的空瓶子,可拿到手裡,她掛在臉上的笑突然一僵。
路小柯小朋友見她這樣子,笑得在床上亂顫,額頭上的退燒貼都笑掉了,“你是不是以為我真的喝完啦?裡麵有藥!我這麼聰明怎麼可能會被騙到!笨蛋!”
……?
你真的不是小妖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