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詞走在後麵,也忍不住勾唇。
從樓梯上去,走到寢室門口後,他看到走在最後同樣在笑的虞尋。
他和虞尋之間鮮少有這種時刻。
因為參與某間共同的事情,產生互相鏈接般的相同反應,比如此刻同寢被扣分。
他倚著牆,笑得肆意,在等羅四方開寢室門,鎖骨處被寒風吹過的裸露的地方略微泛紅,他膚色其實很白,所以沾上點其他顏色後就異常顯眼。
虞尋注意到他,也看了過來,雲詞發現他眼尾那一小塊皮膚好像也被風吹得有點紅,看著跟抹了眼影一樣,那顆痣都被暈得不太明顯了。
“看我乾什麼。”他說。
“哦,”雲詞隨口嘲諷說,“沒見過身體這麼好的。”
虞尋:“那多看幾眼,不收你門票費。”
“……”
雲詞敗下陣來:“嘲諷你聽不出?”
虞尋又說:“隻要我聽不出,就不算嘲諷。”
“…………”
玩“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不是我”這套人生哲學是吧。
雲詞移開眼,不再多說。
反正論臉皮厚度和心理素質他永遠比不過麵前這人。
他進門前,把圍巾解下來:“自己拿著。”
虞尋伸手接過,圍巾上沾染著的對方身上的體溫還沒散,整條圍巾都是溫熱的。
雲詞遞給他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也暗自注意到這點,就像之前那件外套一樣。他遞出去的手頓了下,但虞尋沒有絲毫停頓,把圍巾從他手中抽走,仔細攥在手心。
-
快十一點。
雲詞簡單洗漱過,摸著黑坐在下麵長桌邊上等被弄濕的幾撮頭發乾透。
從在網吧外麵給虞尋打那通電話後,他就一直沒怎麼看過手機。
結果再點開微信,看到一串李言發來的留言。
李言:[你們寢室沒人?]
李言:[我爸給我寄了箱水果,特地叮囑我給你分半箱,我都扛著水果過來了,結果你們寢室門都鎖了。]
李言:[不多說,你明天自己過來拿。]
過半小時,李言沒等到回信,憋不住,又吃醋似的發來一條。
[你們寢室今天團建啊?虞尋那小子也在的那種?搞什麼,上大學分寢室之後,你和虞尋相處的時間都比和我在一起的時間長了。]
雲詞盯著有關虞尋的那行字看了幾秒,回了個“剛回寢室,沒看消息”。
李言秒回:[我還是你最好的兄弟嗎。]
yc:[……]
李言又繼續問:[到底什麼時候把姓虞的打出寢室。]
這明明是一句他以前看了不會有任何反應的話。
以前的他甚至會想都不想地回過去一句“爭取讓他活不過今晚”。
但他看著那塊進門後就被他擱在書桌上的黑色
蛋糕,手指觸在屏幕上,很難再打出以前那種帶有深厚敵意的話了。()
以前少年時,他肆意地、不顧一切地處處和虞尋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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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寢後那份敵意微妙地開始變化。
……儘管這個人還是一如既往地欠。
最後他略過這句話,隻轉移話題問他“什麼水果”。
李言:[橙子什麼的,說天氣降溫提高抵抗力,補充點維C。]
yc:[知道了。]
雲詞手指頓了下,還是打下兩句。
yc:[彆滿腦子打架]
yc:[沒事乾就去抄點滿分作文]
李言:[?]
李言:[我有病啊!]
兩人隨便聊了幾句,李言撤退,雲詞抓了把額前的碎發,確認乾了之後正打算回上鋪睡覺,手機又震了下。
黑色頭像:[吃了麼]
黑色頭像:[蛋糕]
“……”
大晚上的,吃了容易膩。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雲詞覺得隔著網絡,不對著虞尋那張臉後,思維更容易發散,這兩句話五個字的語氣很像送出禮物後,期待對方彆把禮物扔了一樣。
已經熄燈。
寢室漆黑一片,他看不見下鋪,大家互相都看不太清彼此。
雲詞在想他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繼而想到他確實扔過——高中那時候,那份被他們全班轟轟烈烈趕出去的雞腿。
不知道實情還好,但去過虞尋家,又知道了雞腿的來龍去脈,他不吃這塊蛋糕顯得很不禮貌。
於是雲詞摸黑把塑料袋拆了,然後捏著勺子一口一口吃完。
不是很膩。
甜的巧克力味兒。
這份遲來的謝禮,因為他和虞尋之間時刻充滿硝煙的關係,過了幾年,才終於被收下。
五六分鐘後。
虞尋床位邊上的爬梯傳來一陣悉悉索索聲,然後是上鋪拉扯被子的聲音。
黑暗裡,直至這些所有聲音都平息後,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聊天框裡多了兩個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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