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認識我,但我知道你啊。你每次都是年級第一,連校門口保安大叔養的小狗都知道你的名字。”
這些年隱在薄敘心底的酸澀如浪濤一樣,一陣一陣湧上心頭,清晰的唇線微動,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想說,他也知道她,也想朝她靠近。
可是每一次,他都隻能在背後,默默看著她和她喜歡的男生在一起。
他們會一起在操場散步,會一起去食堂吃飯,下雨會打同一把傘,放學會並肩走同一條路。
高考的最後一天,最後一場考試結束,考生們像解放一般湧向校門口。
夏日陽光璨爛,穿過梧桐樹的樹葉,落下窸窣斑斕的光點。
她就在這樣漂亮恍惚的光影中,捧著梁沉的臉,親下去。
當時所有還在校門口的學生都紛紛駐足,送考的老師們也都還沒走,她就是那樣張揚得意的,當著所有人的麵,親她喜歡的男生。
嫉妒和酸澀,是在一瞬間吞噬掉薄敘的。
那一刻的薄敘,有多沉默的看著,就有多嫉妒梁沉。
他嫉妒梁沉能讓桑枝追求和喜歡三年,嫉妒梁沉最後終於和桑枝在一起,更嫉妒桑枝給梁沉的那個臉頰吻。
“其實我沒有那麼熱心。”
薄敘收著外套,從椅子上起來,聲音沉冽,有些突兀。
他根本不熱心,更不會樂於助人。
他隻是因為喜歡她,所以才會借她外套,送她來醫院。
桑枝一時沒有明白薄敘的意思,雙眸懵懵然然的,還沒細思什麼,就聽到薄敘說:“走吧,去拿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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驗血報告沒看出什麼問題,醫生判斷應該隻是著涼引起的發燒,除了老生常談的注意保暖、多喝熱水之外,開了一點感冒藥。
來醫院的時候,還沒有下雨。
這會兒醫院外頭的暴雨簌簌直響,地麵濺起一個個水坑,迎麵而來的風冰冷刺骨。
醫院大廳裡有暖氣,薄敘讓桑枝在裡麵等他。
十多分鐘後,他不知從哪弄來一條厚實的黑色針織圍巾,很細致地展開,包裹住桑枝的頭和脖子。
桑枝被圍巾包著,隻露出一張還帶著病態的小臉。
“哪裡來的圍巾?”
“住院部樓下的超市買的。”
薄敘順便買了一把長柄雨傘。
他好像格外喜歡黑色,圍巾是黑的,雨傘也是黑的。
桑枝的長睫微顫,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覺,她看著薄敘身上被雨水打濕的外套,黑色不顯水痕,但是依稀能辨。
“真的很麻煩你。”
她挺過意不去的,因為手機關機,醫藥費都是薄敘出的。
薄敘並不喜歡桑枝的客氣,確認將桑枝包裹好,不會被風吹後,問:“現在有胃口吃東西了嗎?”
桑枝怔了一下,才想起他們都沒吃午餐。
現在都已經是下午了——
“我請你吃飯吧,當作感謝。”
薄敘沒有拒絕。
或許是他知道,這一次見麵過後,下次見麵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
不論是誰請客都沒關係,隻要是他和她在一起就行。
隻要跟她在一起,他的心,都是發著顫的欣喜。
雨太大,去不了太遠的地方,正好醫院旁邊有家麥當勞。
桑枝執意要自己請客,先借用店裡的充電寶充電,然後才去點餐。
他們坐在玻璃落地窗前的位置,長桌,高椅,肩並肩,一同看著玻璃窗外被大雨侵蝕的城市街景。
餐來了。
漢堡薯條可樂,來來去去也就那幾樣。
退燒之後,桑枝的胃口還可以,吃著漢堡,甚至還想再喝一口冰可樂。
但是桑枝的手還沒碰到冰可樂,一隻腕骨突出、富有美感的手,就將那杯可樂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