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娜飛得有些快,伏黑惠緊緊抓住康娜脖頸處銀白的毛發,上次他在康娜背上還是因為上學快遲到這種理由,但是之前知道目的地,所以不論有多快都沒關係。
這次康娜突然叼著他走,也不知道是要去哪裡。
耳朵到處是呼呼的凜風,風刮得鼓膜有點疼,他低下頭,將自己的臉埋在毛茸茸的毛發裡,剛剛一直撕扯耳內的風聲停止了。
康娜如果是貓,那在貓的品種裡也一定是長毛貓。長長的毛發鬆軟掩蓋他大半個腦袋,在極速行進中沒覺得冷,還悶的有些臉熱。
“你要去哪?”
等適應在空中急速飛行的感受之後,伏黑惠略微抬頭問她。
康娜沒有反應,大概是沒有聽到。
才剛一抬頭,風又刮得臉疼,他又將腦袋埋在毛茸茸裡。
依稀能有感覺,康娜一直在往一個方向筆直的飛,飛了很久,肯定已經離開東京了。
幾分鐘後,他感覺速度緩了下來,於是做好準備從她身上下來。
康娜紅色的小鞋子落地,第一反應是跟旋風鑽頭一樣抖了抖自己身上。
她想拉著伏黑惠的衣服就走,卻發現伏黑惠的眼睛和嘴巴都很僵硬,像是被雪凍住了一樣。
事實上,康娜飛到的地方確實是在下雪。
而伏黑惠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秋衣,在皚皚白雪之下,他的臉顯得瓷白,眼瞳中的柏翠更加明顯。
康娜茫然的看四周走來走去的人,從領口來看他們全都裡裡外外裹了四五層,最外麵一件的衣服也看起來特彆臃腫,看起來好像剛發酵好的麵包一樣。
康娜知道,人類的衣服就相當於自己最外麵一層的毛,是拿來禦寒用的。他們穿那麼厚,是因為這種溫度對人類來說很冷嗎?
康娜看著不遠處來來往往的人,觀察了他們的衣服樣式之後,用魔法將身上的衣服變得看起來厚了一些,跟周圍的人合群。
身上粉白色的小坎肩變成用毛線織成的,看起來鬆鬆軟軟,領口和袖口還有一圈白色的毛球,腳上的小紅鞋變成一雙白色的雪地靴,整個人在雪地中粉白玉麵,看起來像是一個精心捏出來的雪娃娃。
康娜身上的衣服都是自己的毛變的,所以沒辦法分給伏黑惠。在大雪中站著的伏黑惠臉上表情雖然與平時無異,但短短幾分鐘,他指尖透紅,耳廓也有些發紅,無一都不在說明他覺得冷。
康娜大方的過去,張開手臂,像是棕熊一樣,用動物取暖的方式整個抱住伏黑惠。
伏黑惠一僵,身上雖然暖了一些,但他還是矮身躲了出去。他還不習慣與其他人之間太過親近。
大概康娜是被五條悟養著的緣故,隻要不是她討厭的人,她跟五條悟一樣沒有多少社交距離感。
康娜不明白伏黑惠明明冷,為什麼還會躲出去,她迷茫的眨眨眼。
她問:“惠,不冷嗎?”
伏黑惠知道如果承認自己冷,康娜又會抱上來。於是明明被凍到耳廓通紅的伏黑惠,淡定的說:“嗯。”
隻是發出一個氣音,他口中因為溫差吐出一口白氣。
康娜新奇看伏黑惠新展現出來的絕技,“傑也會這樣!惠你好厲害,沒有抽煙也能做到!”
夏油傑很少在她麵前抽煙,但是初次見麵那次被她記住了。
夏油傑抽煙的時候,手中會拿一根小棍子,吸一口氣,然後嘴巴裡就會冒出來白白的煙。
伏黑惠:“……”
他依舊嘴倔的沒承認是自己冷。
他哆哆嗦嗦摸了摸自己身上口袋,隻摸出了一張麵額最少的千元紙幣,這點錢肯定不能拿來買稍微厚點的禦寒衣服。
記他不由得風雪中僵住了幾秒。
然後,抬頭,問康娜:“你來這裡做什麼?”
康娜看到伏黑惠的耳朵都紅紅的,不可思議上去摸了摸,因為不算是太親密的接觸,伏黑惠沒躲。他聽到康娜說:“買黃油土豆。”
就沒了?
身穿單衣,背後是大雪紛飛的伏黑惠,難以置信問她:“專門來買吃的?”
“嗯。”康娜用力地點頭,她領口的白毛領子隨著她下巴動作凹陷下去。
“那先送我回去,我……”換件衣服,再陪你買東西。
原本是想這樣說的。
康娜嘴唇囁嚅,又接著說下去,“我想回去給悟。”
“悟說他是日本第三喜歡吃黃油土豆的人。”康娜聲音不自覺放緩,從自己的邏輯考慮,“我買給他的話,他就不生氣了。”
因為吃到自己喜歡的東西就會開心,就忘記要生氣這件事了。
因為她就是這樣的。
伏黑惠:“……”
他立馬明白,看來是不能回去了。
一回去肯定會撞到五條悟。
但自己也不可能會一直這樣凍下去,他轉頭,看到不遠處有間小房子,上麵大大寫著“租賃雪服”。
衣服還可以租的嗎?
伏黑惠不清楚,但還是要過去看一看,總比一直在原地傻呆呆站著比較好。
路程並不遠,但自己確實凍得慌,在風雪中舉步維艱。
“惠,你的手怎麼又紅了。”康娜就像上次一樣抓起他的手,不解的問,“明明沒有被繩子綁,為什麼還會紅?”
康娜的手又軟又熱,伏黑惠的指尖縮了縮,隨後又舒展開,“沒事,待會就好了。”
於是兩個人牽著手到寫著“租賃雪服”的地方。
店家看到伏黑惠進來愣了一下,“小朋友,你怎麼穿這麼少,你爸爸媽媽呢?”
聽到這句話,伏黑惠立馬回想起自己上次被綁匪教訓半個小時的事,就沒開口實話說“死了”。
康娜跑過去,抓著有些高的台麵,踮起腳,努力露出她那對藍眼睛,脆生生道:“我們想租衣服。”
店家立馬轉身拿了最小號的雪服出來,康娜又跑去幫有些僵硬的伏黑惠套上,雖然是最小號,這件衣服給伏黑惠還是長到了膝蓋。但對身上本身就穿著單薄的伏黑惠來說不是壞處。
“一般帶太小的孩子來滑雪的大人都會考慮到合身,會事先買好衣服。抱歉啊,小朋友,這已經是店裡最小的款式了。”
店裡雖然從小到大掛著琳琅滿目的雪服,但是眼前這兩個小孩子實在是太小了。簡直就像是迷路了不小心闖入這裡。尤其小男孩身上衣服還穿得特彆單薄,看起來就像是被壞人強行拐到這裡一樣,但兩個小孩身邊都沒有什麼人,他們兩人表情看起來也沒什麼奇怪的地方。不如說,其中的小男孩顯得太鎮定了,給人感覺有些不符合年齡的早熟。
伏黑惠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在意,他注意店員話中的“滑雪”。
看來因為康娜飛的高,現在是隨便找到一座山上的滑雪場下來了。
那接下來一步,就是怎麼去買黃油土豆。
他現在住在東京,一開始的伏黑家是在琦玉,也與東京接壤的多,可以說他從來離開過東京都。
但現在,隻是十分鐘的功夫,他跨過中間隔著的這麼多省和市,直接到了北麵,最角落的北海道。
作為從小在東京長大的他,對北海道的印象隻有兩個:雪和白色戀人。
其他就沒了。
可以說,他對北海道的了解跟康娜相比,沒有多出來多少。
但康娜平時不懂的問題,他都能解答。
記
所以康娜不知道怎麼買黃油土豆,排除五條悟,就下意識找了他。
麵對康娜信任的眼神,他沒有將自己也不清楚的實情說出口,而是冷靜的思考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衣服已經有了,但是在滑雪場出口肯定有收雪服的人在。按照正常規矩,是不能穿著這件雪服離開的。
他又看了一眼康娜,康娜正在往他的手上看,驚奇道:“紅色的不見了。”
雖然有點不厚道,他們可能要瞞著店家,先偷偷出去買黃油土豆,再回來還衣服。
冷靜的一步步考慮,問題一個個解決,接下來就到了最關鍵的地方。
要怎麼知道哪裡有賣黃油土豆?
畢竟他也對北海道不了解。
伏黑惠摸出口袋裡的手機,剛打算點開地圖導航軟件,結果先看到五條悟發來的消息:【去哪裡了?】
伏黑惠都已經打好【北海道】這幾個字,但想到康娜臉上的表情,於是用稍微還有點僵硬的手指,費力地把具體地點刪掉。
回複一句:【安全,晚點回去。】
如果說北海道,五條悟肯定能憑借之前與康娜的對話,就大概猜出來康娜特意飛到這裡做什麼了。
那康娜真正想要的目的就達不成了。
他才不會做這種五條悟才會做的事。
伏黑惠剛點開手機裡的導航係統,就聽到門口有人驚喜的問:“康娜和伏黑同學,你們也來滑雪嗎?”
毛利蘭和鈴木園子,以及工藤新一,幾人各抱著一個滑雪板從門口進來。
康娜搖搖頭,實話實說,“是過來買土豆的。”
這麼容易被誤解的話,毛利蘭第一時間明白她真正的意思,“是買黃油土豆嗎?我們正打算下山去買,你們要一起嗎?”
“好耶!”康娜也知道有他們幾個幫忙事情會快點,於是激動之下開心的跑過去抱住她。
“太狡猾了!我也要!”鈴木園子放下手裡的滑雪板,中間隔著一個康娜,也使勁抱了過去。
三個小女孩頓時跟石榴一樣抱成一團。康娜被夾在中間覺得有點擠,像是夾縫中求生的小草一樣探出來呼口氣,晃了晃小腦袋。
旁觀的伏黑惠和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看了眼身旁的伏黑惠,從他還有些單薄的褲子,注意到他除了店家統一雪服外,裡麵的衣服也看起來不厚。
“你到北海道沒專門帶厚的衣服呢?”新一問他。
伏黑惠一怔,然後很平靜的說:“丟了。”
新一不相信,反問:“丟了?”
“嗯。”伏黑惠淡定點頭,很自然的說,“裝衣服的包被小偷偷走了。”
工藤新一意外看了伏黑惠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隨後他點點頭,主動說:“我山下的包裡還有多的外套,待會可以借給你穿。”
伏黑惠一頓,想想沒有拒絕新一的好意,微微點頭,“謝謝。”
工藤新一不在意答道:“不客氣。”
鈴木園子一行人出來,身邊唯一的大人是鈴木園子的伯父。園子的伯父鈴木次郎吉是一個十分熱愛出風頭的大叔,他這次到滑雪場是為了得到獎項來參加比賽的,順便收到園子父母帶自家小孩來玩的囑托。鈴木園子出發前邀請毛利蘭,毛利蘭又邀請工藤新一,所以最後就變成三個人一起來滑雪。到了滑雪場沒多久,鈴木次郎吉讓身邊的保鏢盯住幾個小孩之後,就隻管自己一個人自由的去快樂滑雪了。幾人分開前,還能聽到鈴木次郎吉誇張的笑聲,說勢必要拿到一等獎,登上報紙頭條,拿到所有版麵。
等工藤新一幾人還完滑雪板後,他們幾人就打算一起下山去買黃油土豆。
路上雪多,幾個女孩子怕滑記倒,一起手牽著手。
背後跟在她們後麵的新一很想說,如果真的滑倒了,就是葫蘆娃救爺爺,一下子三個人都會滑倒。
但想想,忍住了。
於是用手撐著後腦勺,和伏黑惠兩人百無聊賴跟在她們三人後麵。
鈴木園子牽到康娜手的時候就一直連連發出感歎,“你的手好暖和啊!你還沒有穿羽絨服,為什麼身上會這麼暖和啊。”
說著,她忍不住像是鑽木取火的原始人一樣,一直不停來回搓康娜又軟又熱的小手。
康娜想說自己和皮毛退化的人類不一樣,身上還有毛,所以不是靠衣服保暖,於是帶著一點小驕傲回答,“天生的。”
園子又將自己的手貼在她臉上,康娜的臉就像是包好的湯圓被人壓了壓,細膩又有彈性,很快又恢複原樣。康娜其實比起摸臉,更喜歡的還是彆人摸她的肚子。隻不過隻要是來自人類善意的撫摸,她都不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