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家還在(1 / 2)

裡響起爆竹聲,這年就山村近了。

三十晚上,包餃子。

三嬸送來一斤肉三斤麵。二嬸送了半籃子花生瓜子,半斤糖。

爺爺給了萬年一百個銅板,對長孫,老爺子有著自己的偏愛。

童生,11歲的童生,誰有這樣的孫子,能不偏愛??

總要回禮,送了三嬸家三隻熏兔乾,一隻野雞。

給了二嬸家一隻麅子腿。

規規矩矩給爺爺磕了頭,送了五斤麅子肉,兩隻新鮮兔子。

日子總要過下去,家人,家。

這麅子來之不易。萬年萬青爬著滾著到了山裡,虎子死死咬住麅子的脖子,這隻瘋狂的麅子差點踩了萬青,萬青死抱著麅子的肚子,萬年撲上來一刀割斷麅子的半個脖子,這才止住了麅子的垂死掙紮。

兄妹兩人拖著麅子,滾爬了一下午,總算了在天黑前出了林子。點燃了鬆樹枝,用麻繩捆了麅子,就這麼順著山路,頂著星光,回了村子。

這是年前的最後一場盛宴吧。

回到家裡,連口熱水都沒有,萬吳氏早已睡下。

舅舅一家就像消失了。這個家裡已經在沒什麼惦記的吧。。

萬青和麵,切了細細的白菜丁,剁了碎碎的肉餡,拌好。

鍋裡煮著乾棗,等到棗子煮爛了,杵碎,倒在紗布裡,浸水,挑揀出棗核,就出了一碗棗泥。

秋天裡曬好的山楂丁,山梨丁,還有一種山果,皮薄,無核,萬青在後山摘了很多,都切了塊,曬個乾透。

靠山吃山,靠著這重重大山,隻要勤快,總是餓不到。

萬年砸了半籃子秋子,總算湊合了小半碗。

這些果子乾,山貨,都下鍋煮著,加入那碗棗泥,。等到鍋中水和果子平齊,加入糖,小火,木鏟子一直翻,待到湯水粘稠,這一鍋糖果子就算完成。

吃不完的,用薄仂葉子包子,就掛在房簷下,等到凍結實,這就是糖,果子糖。比鎮上買的糖塊好吃。

說起裡,確實奢侈。過年了,每一年隻有這一個大年三十。

萬青忙了一腦門汗,萬長看著灶火,萬年寫著對聯。

三個孩子,竟是把這大年夜過的很是熱熱鬨鬨。

萬吳氏一直喊著心口疼,自從那一次三個孩子給了冷臉,徹底不下炕。針線自然也扔下,隻給自己做了一雙新鞋子。

這個家,確實缺少擺設。

爆竹聲熱鬨起來,空曠的小山村,隻有這一夜是熱鬨的,亮徹的。

萬年搬桌子放在東屋炕上,萬青抱著那一盆糖水果子放在桌子上,萬長端著五個碗,遞給母親。

萬吳氏終究是母親,這三個孩子,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四個碗就行了” 萬吳氏臉上帶了點笑,大過年的,總得給孩子點笑臉。

大兒子和閨女一直操持著家裡家外,這位母親的地位很是微妙,可有可無吧。

這樣的微妙的境地,萬吳氏鬨給誰看?

妥協,沉默。彆無選擇。

“給爹一碗” 萬年一直這麼冷靜著,惜字如金。

櫃子上的大碗,似乎從未有過香火,這是對父親唯一的訴說。

萬青找出了香,放在大碗旁邊。

等到餃子出鍋,也擺給父親。全家人就可以和父親念叨幾句。

萬吳氏盛了一碗糖水果子給了萬年,萬年兩手端著,恭敬著放在大碗下方。

又是一片寂靜。

若說是遺忘,那該是順著時間的。

結發夫妻,這遺忘似乎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