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2 / 2)

“誰胡說了,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聯係你女朋友。”王坤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我們班就有好幾對兒,我還看見他們親嘴兒了。”

溫睿張了張嘴,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他弟不過十一歲這會兒還在上小學,現在的小學生都這麼開放了?

他還是沒忍住多說了一句:“你彆和他們學。”

王坤白了他一眼:“你管我。你就說你是不是戀愛了。”

溫睿沉默了下點點頭:“我在便利店打工,白天沒時間和女朋友見麵的,夜裡也沒法兒聯係,確實想要手機。”

謊話這種東西,說一次就有第二次,而且是越發熟練。

王坤洋洋得意:“我就知道。行吧,手機我也給你了,你答應我的也要做到。”

“嗯。”

“不過……你再給我三百吧!這手機九百多買的,賣你三百劃算吧?”王坤眼裡閃過一抹精光。

溫睿沉思片刻:“行,可你得告訴我,那錢你準備拿來乾嘛。一下子給你三百我怕你亂花。”

王坤伸了伸腰,“要你管。”

溫睿沉默地看著他。

王坤煩躁地擺擺手:“行行行,我不會亂花的,我攢著!到時候再從我媽那裡拿我往年的壓歲錢,再加上今年的還有壓歲錢,我都能換個新電腦了。這垃圾大屁股都卡成這樣了,我媽都不給換,那我自己買行了吧。”

溫睿把錢給了他,隻是叮囑他不要亂花錢。

王坤雖然嬌寵了些,但沒什麼大毛病,上輩子也沒做過過火的事,還算有分寸。

溫睿時不時帶王坤去一下網吧,小孩和他親近了不少。

日子一天天過,九月將至。

八月二十五號這天,溫睿在店裡乾完活就去找了店長,說自己想提前走。

店長知道他要開學了,但還是有些為難:“那你能多待幾天嗎?我得招人替你的活兒。”

“嗯好,”溫睿點點頭,“不過,可以提前幫我結下工資嗎?”

店長有些不明所以:“怎麼不過幾天一塊兒結?”

“我這幾天著急用錢。”當然,溫睿知道這是借口,他是在怕……

溫國慶知道他在這裡乾活,也知道他月底要結工資,到時候肯定會來找他要錢的,他想提前把錢保存好,省得被溫國慶搶走……

上輩子他在王家過了十多年的安生日子,雖然他媽對他不好,但沒人會打他了。

可他高三那年失蹤多年的溫國慶突然出現了,一回來就纏上了他。

溫國慶三番五次找他要錢,給不出來就動手打他。

溫睿身高一米七八,身子骨單薄,其實若說能動手,也能製住溫國慶,可再見這男人時他腦海就忍不住回響起小時候的噩夢,畢竟這個男人在他小時候一腳就能將他踹飛出去,對方拿皮帶抽他,拿東西砸他,動手打,時常把他打得渾身青紫。

那些疼痛他早就不記得,可童年的陰影難以消弭,以至於一見這人他所有的勇氣都付之東流,隻能任其宰割。

他甚至不敢把這事兒和他媽說,柳曼琴要是知道他爸回來了,恐怕會找借口把他扔給溫國慶。

店長見他不肯多說也不再問,數了五千塊錢給他,算是他這近三個月的工錢。

*

溫睿還真沒猜錯,二十八號那天他下班回家,半道上被人一把給推進了胡同裡,他不用看就知道是溫國慶。

“可算等到你了。”溫國慶頭發亂糟糟,衣服也好幾天沒換了,整個人看起來十分邋遢,“工資發沒?快給錢。”

溫睿握了握拳頭,他眼神兒冰冷,他腦海裡浮現出上輩子的畫麵,他恨不得給這男人一拳,可最後生生忍下了。

上高中時他對溫國慶又恨又怕,上了大學,隻剩下恨和厭惡。

他累死累活掙得生活費和學費總是被這男人搶走,壓抑許久的憤怒終於爆發了,他揮著拳頭反抗了那個男人。

溫國慶被他嚇懵在地,他沒料到欺壓了這麼久的小綿羊突然變得這麼凶悍。

溫睿氣息不穩,警告他不要再找他要錢了。

溫國慶當時沒說話灰溜溜跑走了。

可第二天對方就滿臉青紫跑到他學校,跑到輔導員辦公室裝委屈裝可憐控訴自己打他。

溫國慶說自己身體不好,沒能力掙不到錢,被妻子嫌棄,後來妻子還領著溫睿改嫁拋棄了他。

他現在孤苦無依,在外漂泊這麼些年也沒混出個名堂,但他怕自己就那麼死在外麵了,心裡放不下溫睿就回到這裡想多看望看望兒子,可誰知道溫睿不認他,還多次出言辱罵他,甚至還動手打他。

溫睿當時與他當麵對峙,聽他聲淚俱下說得煞有介事,氣得身子發抖又哭笑不得,他真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這麼無賴的人。

他既不能把他媽拉出來解釋,乾巴巴反駁溫國慶的話又沒證據,畢竟臉上身上有傷的人是溫國慶。

後來他被輔導員拉著教育了很久,這事才作罷。

他和溫國慶一起出了學校,他看向對方,不發一言。

溫國慶因為他昨天發威還心有餘悸,磕磕絆絆地耀武揚威:“你彆傻了,你要臉!我不要臉!我有很多種辦法讓你好看!反正我就一無業遊民,實在不行天天去你學校演戲鬨事兒,再不行去你兼職的地方鬨!”

溫睿知道他做得出這種下三濫的事兒,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說:“一個月一百,多了沒有。”

他這輩子不喜歡給彆人添麻煩,更不想讓自己家的醃臢事給彆人添堵,他相信溫國慶真能做出天天去學校鬨事的舉措。

溫國慶怒道:“打發叫花子呢!”

溫睿一把將他的衣領揪住,眼眶發紅,聲音顫抖,咬牙切齒:“叫花子?你可彆侮辱這三個字,你根本就是個無賴。”

溫國慶嚇得頭一縮:“你又想乾、乾嘛!彆逼我叫人啊~”

溫睿看周圍有人指指點點地看了過來,氣惱地鬆開了溫國慶。

他冷冷地說:“一個月就一百,你愛要不要。”

一百塊錢買安寧,他認了。

溫國慶不甘心:“你就不怕……”

“怕?”溫睿扭頭看他,嘴角勾出一個苦澀的笑,“我告訴你,你要真不要臉,我也可以不要臉,你去鬨吧,到時候獎學金沒有,兼職找不到,我沒錢你就等著喝西北風吧。”

溫國慶咬咬牙:“三百!”

“一百。”

“二百五。”

“一百,你不要就算了。你要鬨還來得及,滾回輔導員辦公室繼續演戲,我不攔著你。”

溫國慶沒想到他現在這麼強硬,最後隻能拿著溫睿施舍的一百塊錢氣急敗壞地走了,一百就一百,隻要這小子還在他總有辦法訛錢。

溫睿本來以為這是結束,沒想到那隻是開端。

*

“快點!錢!”溫國慶見他不理自己,一把將他按在了牆上。

溫睿白皙的臉頰被粗硬的牆壁蹭得發紅,他沒反抗,這個時候的他還不懂得反抗,現在要是真把溫國慶揍了這老男人估計得吃一驚,到時候怕是天天在這附近盯他,他跑就難了。

溫國慶暴喝:“和你說話呢!聾了?”

夏季天長,這會兒天還大亮著,有人從胡同口路過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溫國慶衝著路人就罵:“看什麼看!老子管兒子你們管得著嗎?”

一聽是家事兒,那些人趕緊走遠了。

溫睿克製住揍人的衝動,生硬地說道:“工資還沒發。”

“沒發?”溫國慶將信將疑,“你該不會騙我吧,你知道騙我是什麼下場。”

“我要是結工資了,怎麼還會繼續來這裡乾活?”

溫國慶一想也是,他鬆開了手:“那你們店長有說什麼時候結嗎?”

“後天。”溫睿靠著牆冷冷地說。

溫國慶冷笑著威脅:“行,後天我過來找你,你小子要是敢騙我,我追你學校去!我可都打聽過了,你學校我還是知道的。給我老實點,省得挨揍。”

溫睿隻盼他趕緊走,但又怕他生疑,還是說道:“可以多留點給我嗎?那錢我還交學費。”

“騙鬼呢!你學費你媽不都替你交了?”溫國慶一提柳曼琴就火大,“小biao子不是傍上大款了嗎?連這幾個錢都舍不得給你?”

“可……”

“可什麼可?沒工夫聽你瞎掰扯,過兩天我過來拿錢,我管你去死。你現在身上有錢沒?”他說著就在溫睿身上一通亂摸,把溫睿身上的零錢全給掏走了,末了還悻悻地嫌棄錢少。

“行了行了,我走了。”溫國慶把錢揣進口袋裡頭也不回地走了。

溫睿看著溫國慶的背影神情冷漠,他得馬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