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2 / 2)

“哥。”江悅庭伸手摸了摸溫睿的眉心,輕聲喚他,隻叫了一聲溫睿立馬睜開了眼睛。

溫睿定定地看著白牆,急促的呼吸聲被靜謐的夜襯得格外清晰,江悅庭覺得他呼氣吸氣間都是恐懼。

江悅庭伸手揉了揉他的眼角,用鼻尖蹭著溫睿的臉頰,低聲問:“做噩夢了?”

溫睿沒在意他小奶狗般示好的動作,他轉頭去看江悅庭,他眼神兒裡滿是絕望,混著一眼望不儘的悲傷,江悅庭被他看得心尖一顫。

溫睿細細地看著少年的眉眼,記憶裡那張模糊不清的臉漸漸明朗起來,和眼前人重疊,他眼睛升起一股水汽,濕潤,霧蒙蒙的。

他伸手摸了摸麵前的人,真實的觸感讓他稍稍安心了些,他啞聲說:“悅庭,抱抱我吧。”

江悅庭沒有遲疑,將對方擁入懷中,他跪在床上將溫睿的頭按在自己的頸窩處,另一隻手臂緊緊地環繞著溫睿的腰身,像抱著自己最珍貴的寶貝,他柔聲哄溫睿:“不怕。”

溫睿也抱著江悅庭,緊緊地抱著,不肯撒手。他鼻尖貼著江悅庭的鎖骨,忍不住做了深呼吸,鼻息間滿是熟悉的味道,驚惶不安的心也漸漸找到了支點。

也不知被抱了多久他才讓江悅庭放開他,想到剛才的行為,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他想解釋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最後隻能呆呆地坐在那裡。

江悅庭也不需要他的解釋,隻是用棉被包裹住溫睿的身子,“彆著涼了,給你倒杯水。”他說著要下床,可動作一頓,他回頭看了眼溫睿,確認對方這個時候不害怕了他才離開。

溫睿想著剛剛的夢沒留意到他的動作。

被江悅庭照顧著喝了水,溫睿被人抱著躺下了。溫睿回頭看他,江悅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穿上了上衣。

“不蓋被子嗎?”

江悅庭:“不冷。”他想開口問溫睿做什麼夢了,可終究沒有開口。

溫睿背靠在他懷裡看著幽暗的夜燈,輕聲說:“悅庭,我難受。”他聲音太輕了,好在夜很靜,這話才幸運地飄進江悅庭的耳朵裡。

江悅庭聞言立馬緊了緊摟著他的臂膀,“哪兒難受?”

心。可說出來就太矯情了,溫睿沒有回答,他說:“我做了個夢,可我想不起來夢見什麼了,很模糊,但讓我很難受。”

江悅庭垂下眼眸,他從未麵對過這麼脆弱的溫睿,內心的不知所措和心疼都要把他淹沒了,他想不出來什麼辦法讓他哥彆害怕,末了他張了張嘴,乾巴巴地安慰溫睿:“夢而已。”

是夢嗎?溫睿啞然,他夢見江悅庭了,不是這輩子的這個,而是上輩子的他,那個宛若惡狼的少年。

他記不得夢的內容了,隻記得他夢見了他。

夢裡,他仿佛在看黑白默片,他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著那個人在深淵裡掙紮前行,他想伸手拉他,卻怎麼也碰不到那個少年,急得他想大吼大叫,卻發現自己說不了話也動不了。

夢裡的畫麵是清晰的,可醒來那些畫麵陡然間就模糊了,他的記憶被打散般成了一堆捏不起來的沙子,讓他無法拚湊。

然而夢裡真切的感覺讓他膽寒,他一點都不認為那是個夢,那些事情就是悅庭經曆過的。

江悅庭受一點點傷就夠他心疼了,那個夢就像往他胸口紮了把刀,疼得他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混亂不堪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什麼,溫睿猛地坐起身,今天多少號?他急急忙忙抓過床頭的手機,顫抖著手翻看著日曆。

7月17,7月17?

溫睿想不起來他死那天是什麼日子了,他隻知道是在他二十六歲的時候。他死那天的日期和他醒來的時間對不上,他隻記得他死在七月,孩子們還沒有放假,他還在熬夜備課。

是今天嗎?所以他最近總覺得心神不寧,所以他才覺得七月十七是個特殊的日子,溫睿看著手機上的時間,淩晨一點十九分,那個時候他還在熬夜。

日子□□逸了都讓他忘了26歲的這一天是他的一道坎兒,他這輩子熬不熬得過還不一定呢。

他想到那個夢,揉了揉發悶的胸口,這一切都好像征兆。

他扭頭看向江悅庭,模樣有些可憐:“悅庭……”我不想死。

他還沒有陪夠江悅庭呢,上輩子悅庭那麼苦,這輩子好不容易有了他,他怎麼舍得丟下這孩子呢?

因為江悅庭,他覺得死亡是件非常可怕的事。

江悅庭被他神經質的舉措弄得一怔,他把人拉進自己懷裡,“哥?你怎麼了?”

解釋不清,什麼都解釋不清。

江悅庭察覺到懷裡的人在顫抖,心情複雜起來,他又問了一遍:“哥,你到底怎麼了?”

“不知道,發瘋吧。”溫睿苦笑。

江悅庭不知道溫睿在隱瞞什麼,他也不知道還有什麼能讓他哥如此懼怕,他心裡升起一股煩躁感,對方看起來對他毫無保留,可細細想來,卻一身謎團……

隻是麵對這麼脆弱的溫睿,他做不來逼問,隻能將人納入懷中好生嗬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