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一百一十八章(2 / 2)

這年頭,巴掌臉、瓜子臉的美人很多,但圓臉的美人卻很少。凡事都物以稀為貴,圓臉的美人自有一種特彆的雍容和嬌美。

隻見她垂眸斂目,跟在自己父親的身後,一起跪了下去。

姚玉容連忙站了起來,不受此禮,反過來朝著他們行了一禮。

可是,瞧著潭州郡主那有些空洞的眼神,以及毫無喜色的神態,不管怎麼看,她好像都不是來謝恩的。

鳳驚蟄從一旁隨侍的太監手中接過了他們遞來的奏折。

如今在禦書房內服侍的內侍,基本上都已經逐步換上了月明樓之前送入宮中的那批孩子,極為可靠。

姚玉容有時候想,若是當初十六和初七沒有逃走,也許……初七現在就會在南秦宮中,做著和這些孩子一樣的事情吧?

……這麼一想,就不由得更加慶幸,那時候他成功的逃走了。

至少,她在北梁皇宮裡見到了畢霜降的時候,感覺真是複雜而又唏噓。

她還記得畢霜降,那是望雪的搭檔。

雖然小時候她與望雪的關係並不算好,但畢霜降卻並不是個讓人討厭的男孩子。

正因為如此,他如今的境遇才會讓她感覺如此……感慨。

此刻他將奏折遞給鳳驚蟄後,便默然不語的退到了一旁,不言不語的時候,宛若一尊雕像,而不是一個活人。

鳳驚蟄沒有在意畢霜降,他不動聲色的打開了奏折,一言不發的從頭看到了尾。

在他沉默著的時候,一股無形的壓力,將福王逼得滲出了滿頭大汗。

姚玉容作為旁觀者,突然發覺,也許權力並沒有那麼可怕,可怕的……其實是人內心深處自己妄想的恐懼。

因為鳳驚蟄看起來似乎是在逐字審閱,但她知道,他壓根看了也白看。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兒,“謝籍”就表情平淡的,誰也看不出他正在想什麼的放下了奏折,看向了一旁的姚玉容,頗有威儀道:“摩詰,你也看看。”

潛台詞就是:接下來,請開始你的表演。

姚玉容接來一看,粗略一掃,便驚訝的揚了揚眉頭。

“福王殿下,”她客氣的確認道:“您……主動要把女兒嫁給西疆?”

“是。”福王義正言辭道:“這不僅僅是我的意思,更是我女兒自己的意思。”

姚玉容便又看向了那個跟畢霜降一樣不言不語的少女,詢問道:“潭州郡主,是你自己願意嫁去西疆的嗎?”

“是。”她用一種很空洞的聲音,像是在談論彆人的事情一樣,麻木道:“是我自己願意的。”

騙鬼啊!

姚玉容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就算是郡主自己願意,此事也絕無可能。”

聞言,潭州郡主猛的抬起了頭來,看著她問道:“為什麼?”

“因為,”姚玉容理所當然的好笑道:“你又不喜歡他。我們北梁也不需要靠犧牲女人來維護和平。”

……

裴瑛定定的注視著眼前這個微笑著的“少年”。

她知道,“他”名叫謝安。

她聽說過“他”很多次,但這次卻是第一次見到。

“他”跟那些需要交際人脈,擴充交情,因此三天兩載把臂同遊的世家子弟不同,幾乎一入北梁,便握有實權。

作為掌權之人,他便已經比大部分世家子弟,高出一截,而與他們的父兄長輩平起平坐了。

裴瑛作為潭州郡主,也算是交遊廣闊,但她從未在任何一場聚會中見過謝安的身影。

當然,不是沒有人邀請他,但所有的邀請,都沒有得到過任何回應。

有人因此在背後說“他”孤高傲慢,恃才傲物,不近人情,十分無禮。

裴瑛也曾被這種言論影響過,覺得“他”應該是個非常高傲的人。

她從沒想過,他們第一次相見,會是這種情形。

這個在傳言之中應該如冰如劍一樣的人,其實是個很漂亮,很年輕的“少年”。

“他”漂亮年輕的簡直讓人理屈詞窮,說話的分量,卻又重的不講道理。

“他”就那麼雲淡風輕的微微一笑,輕描淡寫的一句“女孩子不必嫁給自己不願意嫁的人”,就能如此輕易的終結這些日子以來,她寢食難安的噩夢,就能結束她絕望而麻木的痛苦,讓她已經認命自己被放棄和犧牲的冰涼身體,再度回暖。

“真……真的?”裴瑛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父親在他麵前也訥訥不語,不敢反駁的模樣,頓時忍不住又落下了眼淚。

然後,她看見謝安因為她的眼淚,有些驚訝的微微瞪大了眼睛。忽然之間,裴瑛就莫名覺得,“他”那有些無措的模樣,真是可愛——

隻見看到她落淚之後,謝安仿佛下意識的蹲了下來,拿著自己的袖子,就去擦拭她臉上的淚漬。

“真的。”“他”溫言軟語的安慰她道:“這可是關係到你一生幸福的大事——女孩子決定嫁給誰,本就是和國家大事一樣重要的決策啊。”

裴瑛看見“謝安”離她離的那麼近,神色和動作又那麼的溫柔,一下子就安心了下去,不禁破涕為笑道:“胡說。我……我們女人的事情,怎麼比得上國家大事?”

可是“他”隻是微微一笑,不再解釋。但“他”即便不再說話,隻是這麼看著他,也叫她覺得那麼開心。

她聽見“謝安”問她:“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她便連忙磕磕巴巴的回答道:“裴……裴瑛。”

“真好聽。”說完,這個“少年”眉眼彎彎的將她攙扶了起來,溫柔道:“彆擔心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