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孟靈容清冷的眉眼多了幾分錯愕，他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他鬼使神差地將按在佩劍上的手放下，轉而接過了對方的紙包。
洛玄川的手上有血，卻沒有讓一點血沾在上麵。
孟靈容將皺巴巴的紙包展開，看了一眼。
“......”
這是什麼東西。
他一抬眼，發現洛玄川正麵無表情的看著他，配上渾身浴血的模樣有幾分煞氣，可孟靈容卻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幾分期待。
孟靈容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暗道自己怕不是瘋了。
身後突然刮起一道狂風，一道極為暴怒的靈力從後方襲來，伴隨著一聲怒吼：“寒雲宗的小子，我要你償命！”
他麵色一變，而有人比他反應更快。
原本站在他身前的人已經持劍站在了他身後，似乎是要直接擋下那一擊。
下一秒一道紅影出現在兩人身前，沒有讓靈力碰撞的餘波波及到他們一點。
“韓長老，你這是何意？”芳月尊者站在兩人身前，將韓義攔住，麵色不虞。
韓義雙目通紅，像是滲血一般。他看著洛玄川，咬牙切齒道：“他殺了韓家族人，難道不能用他的血祭奠他們的在天之靈？”
“韓長老，口說無憑。”芳月尊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無論如何，他們寒雲宗的弟子還輪不到外人來指指點點，若證實此事確實同洛玄川有關，她也絕對不會包庇。
“今日此人當街同韓家人生了矛盾，這可是大家都看到的，又在此時渾身是血地站在韓家，不是他是誰！”韓義的目光落在洛玄川身上，像是要將人生吞活剝一樣。
芳月尊者嗤笑道：“洛玄川不過是金丹期，如何能屠儘韓家，韓長老說話難道從不過腦？要知道韓家家主即將步入化神期，難不成你們韓家家主連個金丹期的弟子都收拾不了嗎？”
韓義麵色鐵青，他當然不可能承認芳月尊者說的話，若真如對方說的那樣，他們韓家有高手坐鎮竟然還比不過一個金丹期的毛頭小子，他們韓家不就淪為六境修真界的笑柄了嗎。
他看向洛玄川，目光陰毒：“說不定他就是個隱藏了實力的魔修，若是用魔功提升實力，也未必沒有可能......”
韓義說到這裡麵目突然扭曲起來：“我聽說貴宗這個弟子，一直深居穀底，鮮少露麵，不與人接觸，誰知道他是不是躲起來修了魔功，又是不是在穀底被魔修奪舍了！誰能證明！誰能證明他清清白白！”
見芳月尊者和旁邊幾個寒雲宗弟子沉默了，他冷笑一聲。
這幾名寒雲宗弟子來晚了一點，此時站在滿是血氣的韓家大宅內都有些不適，聽到韓義這麼說，眼裡都閃過一絲猶疑。
元嬰期之前很少有長時間閉關的，其他弟子就算是閉關了，在出關後也會在宗門走動一下，孤僻到從不露麵確實奇怪。
而且宗門會給門下弟子派發任務，洛師兄也從來沒有接取過，大大小小的盛會也從不參與，存在感比山門口的石頭還弱。
鳳林境各宗，都是老熟人了，當初寒雲宗宗主撿回來一個徒弟，還在鳳林境引起了不小的震動，眾人紛紛猜測對方是不是孟秋河在外麵的私生子，因此韓義會關注到這點也不奇怪。
“寒雲宗身為鳳林境首宗，一定不會包庇凶手吧。”韓義說完，視線落在了洛玄川身上，好像隻要芳月尊者讓開，他就會一劍將對方劈成兩半。
他不在乎有沒有殺錯人，今日韓家出了這事，不知道多少下屬家族起了異心，此時將這個有最大嫌疑的小子就地正法，也好殺雞儆猴。
“我能證明。”
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在寂靜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孟靈容站在芳月尊者身前一步的地方，斂眉道：“我能證明洛玄川並沒有被奪舍，也未曾修魔功。”
“你憑什麼證明？”韓義嗤笑道。
“就憑我是寒雲宗的少宗主，是孟秋河的獨子。而且洛玄川雖在穀底深居簡出，但我們一直有接觸......”孟靈容冷淡道。
“我也許......是寒雲宗同洛玄川接觸最多的人，他有沒有被奪舍，我怎麼會不清楚。如果質疑我所言真假，自然可以去找宗主，以及兩位太上長老憑斷。”
伴隨著他話音落下，一開始還懷疑洛玄川的寒雲宗弟子低下了頭，沒敢再懷疑洛玄川。
洛玄川望著身前的白影，如皎月一般的人近在咫尺，對方說的每個字都在他耳邊回響交纏。
孟靈容沒有像之前一樣對他避之不及，是不是他送的東西有效果了......
他滿眼都是孟靈容，而麵色猙獰的韓義已經被他自動無視了，若是看到了也隻會覺得是哪個路過打醬油的。
韓義眼神凶狠，但是卻不敢對孟靈容動手。若他傷了孟秋河的兒子他自己也彆想好過，沒有正當的理由他不能同寒雲宗起衝突。
他一直聽說這兩人一直不對付，沒想到孟靈容會在此時站出來為洛玄川說話。
邊上有人在他耳邊說了句話，他深吸一口氣，冷酷道：“想知道洛玄川有沒有修魔功，直接搜魂不就知道了。”
“不可能。”芳月尊者道。
搜魂可能會損害識海，她不會讓門下弟子冒這個險。
而且搜魂一般是審訊那些極惡的魔修，或者宗門叛徒的，放在洛玄川身上並不合適。
韓家出了這些事，其他幾個宗門也派了人來打探情況。
渠真人捋了一下胡須，歎道：“既然如此雙方各退一步，就先查明真凶，也好給韓家人一個公道。”
“誰知道凶手是不是就是他！”韓義冷笑。
“無論是還是不是，在沒有證據之前，是不會讓你動我們寒雲宗的人。”芳月尊者不甘示弱。
最後韓義還是要求三日之內得到結果，找到真凶。說完直接甩袖走人，給足了臉色，其實他不知道如果他再不走，芳月尊者還會不會語出驚人讓他下不來台。
若是寒雲宗執意護短，他也不能拿對方怎麼樣，想到這裡韓義臉上又青了幾分，還帶著幾分陰毒。
*
當晚，在桃源客棧中。
洛玄川將自己為什麼會在韓家的事簡單說了一下，像是多一個字都嫌麻煩一樣。
孟靈容看他這副樣子，冷哼一聲。明明想幫他洗清嫌疑，對方還一副一點都不著急的模樣，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所以你是碰到了一個人，對方附身了死屍，而且今日還同韓家的人起了衝突，因此結仇然後滅了韓家？”芳月尊者喝了杯茶，掃了洛玄川一眼。
“現在看來是這樣的。”孟靈容回道。
他今天也見過那個少年，卻也沒有發現對方的異常，不得不說對方手段高明。
孟靈容回了房，坐在桌前給自己倒了杯茶，讓自己目不斜視不往洛玄川那邊看。
洛玄川腰上的傷口很重，雖然經過了簡單的處理但是還遠遠不夠，因此他正在一邊擦藥。
這藥是寒雲宗的極品傷藥，能死人肉白骨的那種，被洛玄川亂擦了一通。
擦完他就直接把衣服披上。
“等等。”
孟靈容終於忍不住了，對方在做什麼，雖然他不去看，神識也都能夠感知得到。
好好的藥被擦的亂七八糟的，而且還有很多地方根本沒有擦到。
他起身走到洛玄川跟前，冷漠道：“衣服脫了，我來。”
洛玄川聽話地把剛剛穿上的內衫給脫了下來，速度快得仿佛這衣服是什麼燙手山芋一樣。
孟靈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除了那張萬年麵癱臉，再也沒有彆的東西。
他弄了點藥膏擦在對方身上，手上的力道不輕，但是洛玄川就像鐵打的一樣，一聲不吭。
昏黃的燭光給對方打上一層暖光，眼前赤著上身的人在他眼裡都仿佛晃眼起來。
“你記錯了，我不吃甜。”孟靈容低聲道，聲音沒有一點起伏，“你給我的那個糖人，我扔了，你以為我還像孩子一樣，會稀罕那種東西？”
孟靈容說完冷哼一聲。
洛玄川沒有說話，他注意著孟靈容另一隻手的拳頭是緊握著的。
對方說謊的時候手就會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