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24(2 / 2)

他的語調很奇怪,但林觀因現在卻沒有彆的精力去分析他的情緒。

暈車的人隻有閉著眼睛才能稍微穩住心神,林觀因強迫著自己睡過去,可越是這麼想,腦中的神經就越跳躍。

好在那趕馬車的人速度很快,在林觀因胃中翻湧快要吐出來前,停穩了馬車。

“姑娘、公子,從這裡到不知廟,馬車是上不去的。”馬夫在外說著。

林觀因深吸一口氣,趕緊從錢玉詢懷裡起身,衝出了車門。

懷中的溫熱陡然消失,錢玉詢的掌心有些空落落的。

他低頭,觀察著自己的手掌,似乎還留有林觀因身上的那股淡香。

林觀因曾說過他手指修長好看,隻是沒有認真看過他的掌心,他那條所謂的生命線,從中莫名斷折消失。

林觀因推開門,一陣寒風襲來,她倒還覺得心中舒暢不少。

馬車停在山腳下,向上是一條被雪完全覆蓋的蜿蜒石階。遙遙看去,紅頂黃牆的寺廟大門隱在半山之中。

看著完全沒有清掃過的石階,這裡看起來並不像小汀所說的那樣香火繁盛。

林觀因在此處,幾乎沒見到有人上山、或是下山。

錢玉詢拿著長劍,一躍而下,身姿輕盈落到林觀因身側。

“上山?”

林觀因點了點頭,看向馬夫。

那馬夫朝著後麵跟著的壯漢使了個眼色,便牽著馬車到一旁等待。

石階上堆積著厚厚的雪,一腳踩下便往下深陷幾分才踩得穩當。

等行至廟門前,林觀因的鞋襪已經徹底被雪打濕了。

朱砂色的山門大開著,銅製牌匾上寫著“不知寺”三個字,字跡龍飛鳳舞、狂放不羈。

林觀因往裡邊望了望,四下寂靜,除了他們,似乎並沒有前來拜神的百姓。

“我師父說,做大事前都要先拜一拜神明,所以,”林觀因頓了頓,看向身後的幾個壯漢,“你們要跟著我,還是……”

千萬彆跟著我!

林觀因在心裡默念。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那壯漢瞥了一眼林觀因身邊的錢玉詢,小聲回複道:“我們就在此等候姑娘。”

林觀因悄悄鬆了口氣,跨過山門石階,領著錢玉詢走了進去。

林觀因這次來廟裡也不隻是為了尋找魚讓真,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幫錢玉詢祈福。

他是要代替楚和婉扮演神明的人。

拜神明,作為一種信仰,信則有、不信則無。而林觀因從小就被灌輸了許多要尊敬神明的觀念,久而久之,在做一些大事前,她還是習慣去廟裡拜上一拜,求個心安。

凡人無法達成的願望,總是想要祈求神明降福。

說來也奇怪,林觀因在接這一部戲之前,去寺廟的行程被耽擱了,於是沒多久便莫名其妙來了這個世界。

穿過長廊,繞過早已冰封的蓮池,側身行過鐘樓,鐘樓上一座青銅鐘懸掛著,給寺廟多添了幾分莊嚴之氣。

林觀因對寺廟還算熟悉,她之前去過的寺廟多,發現其中的殿堂布局都差不多。

其正中的大殿乃是天王殿,供奉著四位神像威嚴的天王菩薩。

錢玉詢悠閒地跟在林觀因身後,望向正殿之上威嚴肅穆的神像,眼中也沒什麼情緒。

正殿之中隻有一個小和尚守在門口,小和尚身上穿得單薄,頭頂光溜溜的,還沒燒戒疤,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打量著二人。

“兩位是來拜送子觀音的嗎?”小和尚迎上前來,熱心地向他們指引著:“送子觀音在另一個殿中。”

林觀音偷瞄一眼錢玉詢,見他略帶笑意地垂眸看自己。

佛殿寂靜,林觀因似乎能聽見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它們湧向自己的耳尖,開始悄悄地變紅。

“不、不,”林觀因向小和尚解釋,“我們是來祈福的……”

“那送子觀音也能保佑平安。”小和尚笑著說。

錢玉詢抱臂旁觀,聞言,笑著問小和尚:“這世間,你見過誰拜自己的啊?”

小和尚沒太聽懂錢玉詢的話,一臉迷茫。

隻有林觀因知道他的意思。

錢玉詢不識字,聽了她的名字,便以為她名字裡的“觀因”二字是世人供奉的菩薩。

一想起他之前用如春水般溫柔的聲音叫出“觀因”時,林觀因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

還是得找個機會再教一教錢玉詢,她的名字並非是這個“音”。

小和尚引著林觀因走到一旁領香,再用燃燒的蓮花燈將香引燃。

“夫人不為夫君領炷香嗎?”小和尚問。

林觀因點了點頭,正欲接過,便聽見錢玉詢說:“我不信這個,你自己玩。”

錢玉詢百無聊賴,他從來都不信什麼神佛之說。再者,他殺的人加起來或許都比天上的神仙還要多。

要說罪孽善惡有報,可能他都走不進這座寺廟。

林觀因收回手,她是知道的,要尊重彆人的信仰,也要尊重彆人沒有信仰。

那她便替他一起祈福。

把錢玉詢沒有的那一份,也都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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