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地聽到這熟悉的稱呼,蕭煜和顧情先是愣了一瞬,而後才慢慢反應過來,一臉震驚地看向她。
“江、江師妹,你借屍還魂了?!”
江楚月:……倒是也不必如此。
*
“總而言之,就是這樣,我不是借屍還魂,我隻是以另一種方式重新活了一次而已。”
從校場上下來後,江楚月花了快半個時辰的時間和他們解釋,自己到底為什麼會突然死而複生。
至於異世界這種事,薛寒遲可以接受,但是放到蕭煜他們身上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這件事本身說來很複雜,於是出於對他們的保護,江楚月隻是把自己死後的事情掐頭去尾說了一遍,再沒有說彆的。
雖然不太能理解江楚月為何突然死而複生,但是現在她終歸是活了,這比什麼都讓人高興。
和江楚月說了幾句話後,蕭煜在道法會上還是事情要忙,顧情也跟著他一起去了,便隻剩下江楚月兩人在這裡閒聊。
看著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薛寒遲,江楚月想了想,直接挪到了他身邊,頗為親昵地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裡,你還好嗎?”
係統和她說過,現在已經是“江楚月”死後一年,這一年,對於薛寒遲來說,想必很不好熬。
但隻要是江楚月問,薛寒遲又怎會讓她擔心呢?
“我很好。”
隻見他眸中盛滿笑意,目光緊緊跟隨著江楚月。
久彆重逢,兩人之間卻不會有一絲尷尬的氣氛,永遠都是如此融洽。
隻是現在的薛寒遲沉默寡言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久不與人說話的緣故。
江楚月想誘他放鬆一下,便和他扯起了閒話。
“見到我,你開心嗎?”
薛寒遲點點頭,眉眼裡是藏不住的笑意。
“我很開心。”
是他夢中所求,求之不得的重逢,他當然開心。
“這是你原本的模樣嗎?”
江楚月點點頭,將他的手拉過來,戳了戳自己的臉頰。
“對,這就是我原本的容貌,怎麼樣,是不是還挺不錯?”
江楚月向來是不吝於誇讚自己的,麵對薛寒遲就更沒必要遮掩了。
兩人的距離很近,薛寒遲的手指從她的下頷上移,一直摸到她的眼尾才停下來。
“隻要是你,都是好看的。”
從前的江楚月,今日的江楚月,在薛寒遲看來,重點是她,而不是她的長相。
江楚月聽了這話很是受用,直接在他唇邊親了一下。
薛寒遲垂下眼眸,靜靜享受著這片刻的溫暖。
等他再睜開眼的時候,窗外的日光照進來,將他的眼睫都掛上了些金色的碎點。
正當氣氛正好時,薛寒遲心底卻忽然生出些彆的情緒。
他握住江楚月的手腕,緩緩向她靠近。
“我有好好遵守和你的約定,一直都有在好好活著。”
他像個邀功的小孩,鄭重其事地將這件事告訴江楚月。
就好像在說,他很聽話,彆不要他一樣。
江楚月當然知道,他為了讓自己活下去,曾經將自己的性命渡給她。
若不是因為江楚月,他想活下的心思其實並不強烈。
但是麵對薛寒遲善意的謊言,她並沒有戳穿,隻是笑著抱住了他,順著他的話接了下來。
“我知道,你一直是個守約的人。”
鼻尖是久違的溫熱,薛寒遲有些生疏地伸手抱著她。
在確認她真的回來了之後,雙手才慢慢收緊。
兩人這樣溫存了一會,薛寒遲擁著江楚月,許久,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突然問道。
“你這次回來,是有什麼事情要做嗎?”
在江楚月離開的這段時間裡,他將和江楚月相處的事情事無巨細地在腦海裡想了一遍又一遍。
聯想到她之前所說的,她來自另一個世界,薛寒遲便隱約猜出了些東西來。
當初她出現在無硯山,應該也是帶著某些目的的。
卻沒想到江楚月拍著薛寒遲的背,輕輕搖了搖頭。
她仰頭看著他,眼睛彎起,眸中泛出的光澤如水麵上的光點一般熠熠生輝。
“這次我來到這個世界,唯一的要事,便是見你。”
係統說過,她和薛寒遲的感情由她自己決定,她的任務已經結束,再沒有什麼可以乾預他們了。
“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得到這個回答,薛寒遲點點頭,將她擁得更緊了些。
“好。”
*
想是春色正盛時,灰瓦白牆映碧天。
春日時節裡,蒼南山上種著的梔子花漫山遍野盛開,都不用出門,就能嗅到滿鼻的清香。
江楚月現在待在蒼南山上,算是個無業人員,每天都隻是混吃混喝。
薛寒遲本來就不受蒼南山管轄,原本跟著蕭煜,完全是因為江楚月之前的囑托,現在她回來了,他也自然不必再與蕭煜他們待在一起了。
風光正好,兩個無事的閒人躲在蒼南山的一處後院裡欣賞這難得的春色。
這是江楚月和薛寒遲一起度過的第二個春日,春光爛漫,微風和煦,世間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江楚月躺在紫檀躺椅上懶洋洋地曬著太陽,有一會沒一會地輕晃著,享受著這溫暖不熱烈的陽光。
她在躺椅上愜意地搖了一會,然後轉過腦袋,將視線移到身旁的薛寒遲身上。
薛寒遲手中,嫩白的梔子花被編成串,散著清香,薛寒遲白皙修長的手指插在其中,認真的模樣異樣虔誠。
一時讓人不知道是看花,還是看他。
就在江楚月欣賞這如畫景致的時候,係統再度上線了。
「係統售後服務上線……」
「已為宿主申請到通行證,此外,作為福利,宿主可帶一人前往自己的世界。」
江楚月捏著薛寒遲的袖子晃了晃,心思如同這好天氣一樣閒適。
「我知道了。」
對於他們來說,這確實是一個好消息。
有了這個通行證,她就可以帶著薛寒遲去自己的世界了,對他來說,那說不定也是一段新奇的經曆。
想到這裡,江楚月不禁坐直了身體,她轉身看著薛寒遲,問道。
“薛寒遲,你往後有什麼打算嗎?”
相同的問題,在來渝州前,江楚月也曾問過他。
此時此刻,經過一年的時間,薛寒遲依舊給出了那個不變的回答。
“你去哪裡,我便去哪裡。”
手中的花環已經完成,薛寒遲笑著轉過身,將花環戴在了江楚月的發頂。
他的餘生,都是為了江楚月而活的,不跟著她,自己又能做什麼呢。
薛寒遲將花環扶正,這才慢悠悠地放下手,琉璃色的雙眸裡都是溫暖的春風笑意。
“這花環很襯你。”
江楚月伸手摸了摸頭上的花環,笑著點了點頭。
“真不錯。”
薛寒遲看著江楚月,唇邊的笑容較之春色更濃。
他的前半生困於黑水地獄,本該入苦厄地府,也隻是後半生遇見江楚月才終於窺見一點光亮。
就像在無硯山的那個山洞裡,江楚月牽住了他的手,他便再也放不開了。
春光爛漫,陽光和煦,初春的暖陽照在兩人身上,兩人後麵的路還很長很長。
往後每一個春日,他們都不會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