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沉默片刻。
自己果然猜得沒錯，這磚頭裡果然有情報。
見李世民不說話，顧嬌已經能熟練地拿出備用機，講解手機是如何通信和聯絡的了。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顧嬌一邊做晚飯，一邊教李世民認東西。
當顧嬌開火炒菜的時候，李世民十分驚訝地：“你們百姓也能用鐵鍋和油做菜了麼？”
鐵作為重要的兵器製作原料，通常價值不菲，還受官府嚴格控製，因此能用鐵來做鍋的人，必定非富即貴。
李世民記起胤禟的話，顧嬌隻是個小老百姓，所以才會感到驚訝。
顧嬌聽得奇怪，索性關了火，找度娘搜索一番。
這一搜，顧嬌才知道原來炒菜在南宋才普及，北朝時隻是小範圍出現過。
比如北魏的《齊民要術》上隻出現過一道炒菜，名叫炒雞子法，也就是炒雞蛋。
而唐代的烹飪手法，多以炙、烤、蒸、煮、燉等為主，炒菜不是主流。
總結了一下信息，顧嬌回答：“在唐朝結束兩百多年之後，有個王朝叫南宋，民間已經開始通行鐵鍋炒菜，和使用麻油、菜油等植物榨取的食用油了。現在是南宋滅亡的七百四十多年後，百姓不僅可以隨便用鐵鍋，還追求使用不粘鍋了。”
一頓飯做下來，顧嬌一直在絮絮叨叨，李世民則認真聽認真記。
顧嬌心想人少就是好，沒那麼多勾心鬥角。
直到吃飯的時候，李世民把盤子裡的菜，電飯煲裡的飯全吃光了。
他還大笑著，拍拍肚子說：“飧少食，不可太飽，這樣合適。”
顧嬌不知道飧是什麼意思，但看一眼時間，已經下午六點多了，多半是在說晚飯不能吃太飽。
但是，顧嬌看向刮得非常乾淨的電飯煲內膽，她可是煮了三個人的米飯啊！
一個人吃兩個人的分量，竟然還說不能吃太飽？
*
晚飯之後，顧嬌把《舊唐書》、《新唐書》打印出來。
因為很多版本都是繁體豎排，正好適合李世民看。
又送出一隻紅色水性筆，顧嬌說：“最近本地疫情又嚴重了，你得儘快打新冠疫苗，星期一我就請假帶你去警局辦理個人信息。”
李世民沒注意顧嬌在說什麼，拿著紅筆在空白處寫了幾個繁體字。
寫完之後，他大呼一聲：“好筆！”
顧嬌見他興奮的樣子，忽然想起李世民酷愛飛白體的事兒。
顧嬌：“你不是很愛寫飛白體麼？這種水性筆沒辦法寫出濃淡漸變且有節奏感的字吧？”
李世民揮揮大手，笑著說：“好書寫的筆就是好筆，不必太過講究。”
顧嬌也跟著笑了：“沒想到你還挺與時俱進的。”
李世民問：“何為與時俱進？”
顧嬌解釋道：“就是行動和時代一起進步的意思。”
李世民聽了，哈哈大笑：“小顧慧眼識人，不錯不錯。”
顧嬌聽了，越來越覺得李世民很會說話。
這一句話不僅誇了他自己，順帶著把顧嬌也誇一誇，有種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感覺。
這種人就很好親近。
顧嬌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才相處幾個小時，她就放下了對李世民的戒備。
*
直到顧嬌洗完澡出來，準備回房睡覺。
從客房裡傳來男人的哭聲。
顧嬌疑惑地走到客房門口，就看見李世民坐在床邊，一邊撫摸著兩顆石人頭，一邊大丈夫痛哭。
顧嬌：“？？？”
*
李世民哭得很專心，完全沒注意到顧嬌站在門口。
“雖然兄長脾性暴戾，又不顧念手足之情，處處相逼，欲謀二郎性命，如今你已身死，我也孤身一人來到千年之後，從前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罷。”
“三郎，雖然你忘恩負義，心胸狹小，心思歹毒，驕奢淫逸，長相醜陋，如今你也身死，生前的惡名該到此為止。”
“如今我們兄弟三個聚在一起，彼此作伴，不離不棄……”
摸完兩個人頭，李世民又痛哭著喊了一個名字。
因為沒聽清楚，顧嬌也不知道他喊的是“善娘”還是“三娘”。
顧嬌在門口看得目瞪狗呆。
然後張了張嘴。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不太好說，忘了說啥。
顧嬌能感覺到李世民對兄弟們的真情實感，不是那種虛偽的鱷魚的眼淚。
但怎麼說呢。
他真的不覺得這樣更奇怪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