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六章 假(2 / 2)

“調情。”

沈榆也不言語,像是習慣了他這種語出驚人的說話方式,隻是反手將他推開,朝著藏著人的那處走過去了,

那人似乎是聽見了人走過來的聲音,慌忙的站起來,隨後是一陣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的聲音,見那人的反應那樣大,沈榆有些疑惑,但還是怕人受驚,選擇停在原地,

不太久的時間,那女人略帶慌亂的從柱子後麵轉出來,眼睛卻透過他,看向沈榆身後,這時,一個男人從他身體裡穿過去,他扯住女人的衣袖,儘管聲音是被用心的壓低了的,但仍然掩蓋不住他惡狠狠的語氣,

“你怎麼在這兒呢!你在外麵丟什麼人?鄰居看了怎麼說我們?”

女人瞬間被嚇出來眼淚,不斷搖頭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夫君,我沒讓彆人看見,你放心。”

“跟我回去!”

他狠狠拽了女人一把,女人本來就瘦弱,這會兒沒反應過來,被拉扯的差點摔倒。

沈榆本來以為這就是一樁家暴的事件,但沒想到的是,女人卻突然跪在地上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求求你了夫君,今天彆再讓我跟豬睡一起了行嗎?”

沈榆沒辦法描述自己聽見那女人說出這句話時的心情,他以為這個村莊隻不過是過於注重彆人眼光了一點,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那不是假,那是扭曲。

惡的扭曲。

那男人邪笑了一聲,掐住女人的下巴讓女人的頭抬起來看向自己,

“怎麼辦呢,我就喜歡看。”

說完不由分說的將女人從地上拽起來,攬著她的肩膀使著力氣將她裹著帶回家。

沈榆麵無表情的看著這幅場景,即便他站在這裡,即使他作為北榆神君站在這裡,心中再怎麼正義,可現實就是麵對這些偏偏他什麼都改變不了,他死死攥著拳,手背上炸起的青筋表明了此時他的心情到底有多麼的難以言表。

遲宥站在他背後,

“一切都有其因果,你不必擔心,天道自然存在。”

“天道?”

麵前的一切突然開始變得模糊,像是一滴水無意暈在了剛剛描好的水墨畫上,整個畫麵都像是被暈染了,那滴水變成了滔天的海,將這張畫淹了一個乾淨,又被誰給刻意處理,隻是過了幾秒的時光,村莊又複現在他們麵前。

嬰兒撕心裂肺的哭聲從他們麵前的茅草屋中傳出來,那聲音響的幾乎要扯裂了天。

這是邪神娘娘要他們看到的,她要他們看到百年前的真相。

沈榆徑直推門進入,層層疊疊的人圍在這間庭院裡,接生婆滿臉驚愕的推門出來,臉頰、手上都沾著星星點點的血跡,這些都不足為奇,最醒眼的還是她懷裡抱著的那個豬頭人身的女嬰,聲音顫抖著說,

“夫人……夫人她難產死了。”

男人像是也沒有預料到這種事情,當即愣在原地,朝著那個怪物跪了下去,大喊,

“我們家是造的什麼孽啊!”

聽著身後的觀眾竊竊私語,他的思緒很快從這種巨大的震驚抽出來,實際上到底為什麼會有這個怪物嬰兒的存在他再明白不過,並且內心甚至產生出欣喜的情緒,他是沒想到連這種怪物都能被生出來,又想著那女人既然都已經死了,不如將計就計將一切推在她身上,

他轉身抱住離他最近的一個人的大腿,大聲哭出來,營造出一種極度悲傷的表象,

“那女人從來不守婦道,我沒想到她!……她居然和豬……”

下麵一片唏噓不已,但很快有一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問出聲,

“你夫人跟豬……真是自願的嗎?”

這一句疑問就炸出來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

“我聽說是你強迫你夫人的。”

“是啊,我們家在旁邊整天都能聽見你女人求饒的聲音。”

“他怎麼是這種人……”

“哪有人有這種癖好啊,做這種事要不然把他拉出去砍頭吧。”

他們站在陽光下,你一言我一語的譴責著施暴者,試圖將真相抽絲剝繭,但他們的真實目的被隱藏在更深的黑暗中生根發芽。

不光是想要看熱鬨罷了,事情的真相越離奇,他們變態的欲望就越能得到滿足,卻將自己偽裝成正義使者,看上去就像是要為裡麵最最無辜的女人申冤。

見自己名聲不保,他深知他們說的是對的,男人拿不出什麼翻供,隻能大喊一聲,

“我冤啊!你這怪物害我家破人亡,這是上天對我們的懲罰!”

隨後直直撞向旁邊支撐著整個茅草屋的柱子,自殺了。

如今一切的真相都被揭露了,那位邪神娘娘並不是不詳的產物,隻是那個男人憑著一己之私,而後麵這個村莊所遭受的一切都不過是因為整個村莊積累的惡果太多,天道降臨在他們的身上,一切都是他們應得的。

種下的既是酸蘋果,又怎麼可能得到甜葡萄呢?

電梯的門在他們身後出現,沈榆毫無留戀的離開這裡,進入了電梯。

遲宥倚在電梯壁上,看見他這副模樣,笑說,

“真生氣啊,沈先生?”

“天道儘管存在,像是那女人那種無辜的人又當如何?”

遲宥站在他身後深深盯著他的背影,

“對她來說,死亡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呢?難道後麵非得跟著那幫人一起受苦,遭那些人欺辱才算是好的結果嗎?”

沈榆不再說話了,他的身體繃的筆直,遲宥看不見他的表情,就聽見沈榆歎了一口氣,像是屈服,遲宥靜靜的聽他的後話,卻是倔強的意思,

“我沈榆願傾儘全力,隻要能為這世間儘些綿薄之力,我自明白天道如此,但我不服,若是連這樣活在煎熬中的群體都不曾注重,又何談三行五道,何談所言所行皆為天下蒼生?”

遲宥幾乎想象的到沈榆堅定的模樣,他輕輕說,像是喃喃,

“我神明慈悲。”

沈榆從來都是這樣,無論昆侖還是天山或是女媧宮,他都沒遇到任何一位能與他匹敵的,九天之上,恐怕隻有這位北榆神君才稱得上是為神明。

已知乾坤大,猶憐草木深。

但同時也開始陷入沉思,他有些不知道麵前這個心中有大愛,也有能與之相匹配的能力的人,最後到底會落得一個什麼結果,天道的暗麵最終也會落在他身上麼。

“叮——”

不肖待他多想,電梯門再次打開來,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了出去,外麵的世界再次換了皮囊,

這次的這裡已經不再是村莊的模樣,也並不是漆黑一片,隻是蒼茫一片,大霧彌漫了整個空間,能見度很低,兩人隻能看得到麵前一條歪歪扭扭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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