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貝子驀然鬆了一口氣,她賭對了。
隨後聽著她的問話又覺得好笑,
“隻要我出去,我這條命可就沒有保障了啊,還用問嗎?”
“猜對了一半,”
“奶奶”搖了搖頭,
“還記得珍珠的那麵鏡子嗎?現在它就在外麵,隻要你出去,你的靈魂可就是我的了。”
“那我就不出去唄。”
“當然可以啊,”
邪神古怪的笑了一聲,
“那我就大方的再給你透露一點兒,你猜得到符紙對我沒用是因為這的確是你奶奶的肉體嗎?”
“鹿川年!”
一陣強烈的光從她手鐲中迸發出來,刺的薑貝子不受控的閉上了眼,再次睜開眼睛時,鹿川年已經出現在她身旁,薑貝子扯住他的袖子,指著麵前的“奶奶”像是告狀一樣,匆匆問,
“她說那真的是我奶奶的肉體,是嗎?”
鹿川年點頭,
看著薑貝子要皺成一團的五官,又補上一句,
“你不要擔心,我不會讓你們有危險的。”
有了鹿川年站在自己身旁,薑貝子好歹算有些底氣,她叉著腰,這時候,無論是看向“奶奶”的眼神還是說出來的話都多了幾分“狗仗人勢”的感覺,
“你到底想怎麼樣?”
“奶奶”笑了,
“你不知道嗎?我要你的靈魂啊。”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裡有一隻設計精美的老古董表,
“唔~今天算我心情好,那就給你一分鐘的考慮時間,到時候,不是你死——就是你奶奶死,桀桀桀。”
“快!我們快點回去!小薑有危險!”
沈榆猛的站起身,
遲宥卻朝他搖了搖頭。
沈榆不解,遲宥側過身,他才注意到遲宥身後烏央烏央的鬼眾。
遲宥將爺爺的靈魂塞到沈榆懷裡,認真的看向沈榆,
“不要怕,我在這。”
沈榆抬頭,猝然對上他的目光,遲宥眼前毫無遮攔,他望向沈榆的目光也是坦坦蕩蕩,這個時候沈榆才發現,遲宥的鼻梁很高,眼睛也漆黑狹長,眼尾像是成形的妖精一般濃墨重彩,眼下還有顆小痣,配上他這種眼型簡直勾人心魄。
在這種萬分危急的情況下,沈榆卻破天荒的走了神,他直勾勾的盯著麵前這個人,突然在想,他那些曾調笑過他的話,有沒有一句是可以當真的。
他們並沒有對視多久,遲宥好像沒發現他的異常,他轉過身,看著麵前黑壓壓的鬼眾也不犯怵,隻是姿態相當自然放鬆的活動了下肩膀,隨後他右腳輕點地,跨立開,對著麵前的鬼眾掐了一個訣,
“請,地獄火。”
沈榆微怔。
地獄火,相當邪門的一種東西,是說,人還在人道時所做之事就已經能稱得上窮凶極惡了,死亡後靈魂也不安分企圖禍亂人間,四處逃竄,即使被擺渡人提出來,在帶到審判官麵前之前也仗著自己常年所領悟的術法,不僅是妄想逃脫,更想要吞噬擺渡人的靈力,像這種惡鬼,常常被直接丟進黃泉中的一處沼澤中,時間久了,那處就會變為地獄火。
像如此邪惡的東西,為天道不容,更不要提使用了。
儘管他一直知道遲宥比較跳脫,常常不在乎一些天地之間存在的規則,但他沒想到這次遲宥居然能這麼劍走偏鋒。
這樣想著,他們身處的環境突然動蕩,地上裂開了很大一條縫,縫的四邊皸裂開無數條細小的縫,周圍響起“轟隆隆”的聲音,像是某種危險的東西蘇醒過來的前兆,隨後一小股火紅的類似岩漿的液體從一條小細縫中噴出來,幾個靈魂站在旁邊躲閃不及被舔舐進了細縫中,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聲。
而這些都還隻是小打小鬨。
遲宥麵對他們,低聲說了句,
“起。”
隨著他的命令,在他的麵前突然迸發出一幕豔紅的地獄火,像是一套極其漂亮的屏風,這種屏風越長越高,飛濺下來火星子蹦到哪隻身上,哪隻就尖叫著消亡。
遲宥聽著此起彼伏的尖叫,沒有絲毫波瀾,他緩緩吐出一個字,
“去。”
一簾屏風瞬間化成一隻隻麵目猙獰的怪物衝向他們,它們像是知道自己所向披靡,興奮的到處舔舐,一時間,嘹亮的嘶吼夾雜著鬼眾的尖叫在這個空間裡此起彼伏。
不到半分鐘,一切都消融了,連著地獄火也一起慢騰騰的回到了地獄。
沈榆看著麵前的遲宥,緩緩說,
“你請地獄火,知道有什麼後果麼?”
就看遲宥頭也不回,隻聽得到他略帶著笑意的嗓音,
“我以為書上寫的,我就都能請。”
沈榆將爺爺的靈魂封進一隻小匣子裡,生生撞過他的肩,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遲宥,你一定會後悔的。”
“奶奶”看著麵前的兩人,好心提醒到,
“隻有半分鐘了喲~”
薑貝子聳了聳肩,像是被嚇到,鹿川年甩甩手腕,一柄顏色十分鮮亮的銼骨刀從他手中顯出來,
“我在這,還輪不到你威脅她。”
他動作乾脆的在自己手掌中劃出一道血痕,以血做符,隻見他在空中畫了幾個字,一張符紙就從空中慢慢浮現出來,薑貝子跟在他後麵,有些心驚,這就要開始了嗎?
正想著自己去哪裡藏著不至於拖了他的後腿時,鹿川年突然轉過身,那張符紙輕輕落進她的額頭裡,薑貝子猛的一眨眼,一陣奇妙的感覺從符紙的地方漾出來,溫暖和諧,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舒適從那裡蕩漾開來,薑貝子隻覺得自己頭腦一陣發暈,甚至隱隱有睡過去的趨勢,感覺自己的四肢都要舒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