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還要談多久的戀愛?人都跑了。”
鹿川年一心撲在薑貝子是否安全這件事上,半點心思都沒分給那位罪魁禍首,這會兒理智回來了,才注意到原本站在那兒的黑衣人,如今隻剩一件黑袍子軟趴趴的躺在那裡了。
又突然想起“奶奶”,沈榆已經提前一步將她困住了,他把人押過來,
“那就勞煩你把裡邊那位的靈魂抽出來。”
鹿川年接手,裡邊存著的邪神娘娘的靈魂被他的能量灼傷,力量正虛弱著,因此這次抽取十分順利。
他將抽出來的靈魂隨手拎著遞給沈榆,沈榆從善如流的將那個靈魂塞進小匣子裡,
“喔,差點忘了。”
沈榆撥開另一側,一小股白霧從那個盒子裡飄出來,儘管薑貝子看不清那個模樣,但她十分確定那就是爺爺的靈魂,沈榆走到爺爺床邊,將符紙揭下來,輕聲對著那小股白霧說,
“回來吧。”
那股白煙聽懂了他的意思,飄到爺爺身體的上方,施施然從口中飄了進去。
遲宥手放在薑貝子麵前,薑貝子眼神被他的動作吸引,看過去,一張透明的符紙從她的額頭中浮現出來,
他單手撚著那張符紙,
“辟邪符?”
鹿川年“嗯”了一聲。
“喔,不應該啊,有這張辟邪符護著那個黑衣人怎麼可能近了她的身,除非,”
遲宥掀起眼皮,懶懶說,
“不是邪祟。”
“送給我,行嗎?”
薑貝子伸出雙手,眼睛亮亮的,模樣看上去有些虔誠,她指了指那張符紙,
“這個。”
遲宥猜到她的心思,晃了晃手裡的符紙,笑,
“乾什麼?”
薑貝子想了一會兒,看表情應該是沒找好理由,隻是執拗的又說一遍,
“給我。”
“噢,”
遲宥笑她,目光在他們之間流連,
“定情信物是吧?”
鹿川年當場紅了臉。
薑貝子被遲宥一調笑,瞬時感覺到心裡攀爬上密密麻麻的藤蔓,好像黑衣人在她身上施了咒語,帶著這種心情她心虛的掃了一眼立在她旁邊的鹿川年,
他此刻正撇著頭沒看她,隻能看到他的側臉,他側麵臉部線條順滑流暢,膚色偏黑,卻不是那種十分粗糙潦草的黑,是看上去就健康的小麥色,儘管他平時總是冷淡的,那雙明亮耀眼的眼睛卻給他平添一種乖順的氣質,但薑貝子深知他本不受乖順桎梏,這些矛盾的特質合於他一人身上,他從不像遲宥的肆意灑脫,也不似沈榆的溫柔克製,他獨他。
遲宥一眼看穿兩人之間奇怪的磁場,他兩指夾著那件符紙將它遞給薑貝子,
薑貝子伸手接過來,很奇怪,透明的符紙慢悠悠飄在她手上就落成了暗黃色的,而上方鹿川年用血做的字沒有暗淡半分,她小心翼翼的將符紙折起來,也不知道對誰說,
“我隻是想學這個畫法而已。”
遲宥想說“給你的書上的你學會沒有”,但好歹考慮到畢竟麵前這位是個小女孩兒,索性忍著沒拆穿。
沈榆那邊已經將爺爺奶奶安頓好,各下了一張安神符,對著走過來的小薑說,
“放心吧,他們睡醒了就好了。”
薑貝子朝著沈榆鞠躬,
“這次真的謝謝您。”
“彆光謝啊,”
遲宥捏了捏她的肩膀,
“後麵的事你考慮好了沒。”
遲宥的話題跳的很快,薑貝子跟不上,回想之前自己的種種行為,還是沒明白,隻好問,
“……什麼事?”
遲宥慢慢收起笑意,抿了抿嘴,
“之後,我可能沒辦法做到時刻保護你。”
又說,
“就像你看到的,如果將重心放在保護你這件事上,很容易把你的家人忽略。”
薑貝子安靜下來,腦子中響起黑衣人臨走之前對她說的那句“我們會再見麵的”,這是預告。
“當然,”
遲宥往前走了幾步,坐在床邊,垂著眼玩著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在他手上的打火機,
“沒有任何逼你的意思,一切按著你的意思來,現在你也看到了,我們就是做這個的,不免危險,你也可以選擇讓鹿川年護著你,沒必要非得趟我們這趟混水。”
沈榆停下手上的動作,看向薑貝子,如果她不同意,總還有辦法讓她達成她的任務。
但是,還有什麼辦法呢?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他輕輕歎了口氣,總不能逼她,畢竟她這輩子已經過了二十二年,有千絲萬縷的牽掛留在這世間,就算她不願意,也沒人能指責她什麼。
屋子裡靜下來。
薑貝子垂著眼睛站在一旁,其實在這次的過程中,她不是沒想過是否要重新回到“算卦”這個問題,她知道就算是她今天在這裡說她不願意,沈榆和遲宥也沒有人會逼迫她,但如果她真的說自己不願意,就意味著沈榆和遲宥要付出更大的精力保護她。
再說,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換位思考,如果是她,她也不可能對一個相識不過一個月的人保持有如此大的善意,即使自己有能力保護她一時,也不可能護她一輩子,接下來涉及的不是人品問題,隻是說現實生活中有太多阻礙,隨便一件小事都能切斷他們與她之間的關係,對於遲宥來說這可能隻是一件小事,而對於她和她的家人來說,這可就是性命攸關的大事情了。
並且遲宥和沈榆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他們能救她兩命就已經足夠是讓她磕頭以表達感謝的地步,但是他們卻不在意,對於讓她回來這件事也從來不是強硬的態度,反而尊重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