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仇石傑背對著他，剛披好羽絨外套，聽到這句話，老爺子弓著腰緩緩扭過頭，沒有慍怒，也沒有笑意，隻是冷若寒冰的盯著他。
如同把屁股浸到冰水裡，寒意一下子從尾椎骨往上竄，一瞬間，曹一方直覺得頭皮發麻，心跳瞬間加快。
糟了，是心動的感覺。
啊呸！是心悸……呃，心驚肉跳的感覺。
曹一方當時真的挺慌，想著自己是不是太把自個當回事了，節目裡你瞎聊亂侃，人家不介意，不代表仇石傑脾氣真的就那麼好。
想到傳言這位爺還有黑色背景，頓時不寒而栗。
仇石傑駝背高聳，陰鷙回頭，整個人如座山雕般給人巨大的壓力，真就這麼看上片刻，心理素質差點的孩子保不準得腿軟。
好在，他的嘴唇立刻就動了動，微笑揚起，隻是看著也是陰惻惻的，“年紀大了，有錢就得花，多點人伺候，活得舒服一點。”
曹一方這才鬆了一口氣，隻是也有點不敢接茬了。
仇石傑說完這句後，就沒再廢話，悉悉索索的整理衣服，曹一方和江琛在一旁閒談，又過了一陣，他拄著龍頭拐杖，慢慢走過來，曹一方見狀趕緊起身。
老爺子伸手，曹一方去握。
仇石傑的手溫暖乾燥，異常有力，完全不像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
他沒說話，曹一方趕緊道：“我送送您。”
送到了門口，仇石傑就止步了，慢悠悠的轉身，慢悠悠的道：“有人說你個性像我，確實像。”
曹一方沒說話。
仇石傑淡淡的說，聲線喑啞：“因為我年輕時恃才自傲，個性狂狷。但是年輕人，狂的多了去了，你要是有種，到我這個年紀還能狂，才算本事。”
曹一方不知道該怎麼說話，聽著像威脅，但語氣又擺明了不是這意思，更像長者的欣賞和告誡。
“子曰：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
仇石傑說完後，拍拍他的肩膀：“再見。”
“呃，仇老師慢走，您的話我慢慢琢磨。”曹一方揮手道。
一行人浩浩蕩蕩離去，曹一方在門口看著老人離開的背影，聽到老人“嘿嘿嘿……”的陰惻惻笑，聲音跟個老太監似的。
仇石傑說話太玄，曹一方一時半會真想不出頭緒，隻是覺得老人的腔調真是狂拽酷炫吊炸天，龍傲天到了老年便該如此吧。
隨即又驚覺，剛剛老人的回眸一眼，無聲沉寂卻又氣焰熏天，可不就像是司馬懿鷹視狼顧那一回首？
……
餘菁很快也走了，國際影後來去如風，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隻有江琛留下，跟曹一方多嘮了幾句。
無非是談談這檔節目中的表現，不著痕跡的誇了幾句，曹一方其實對江琛這麼喜歡自己，感到略微有點費解，慈善夜主動找自己攀談，這次上節目也是他引薦的。
考慮到江琛似乎是個緋聞絕緣體的體質，幾乎要懷疑他是不是在垂涎自己的美色了。
果然，他最後問了問曹一方：“下周有安排嗎？”
曹一方沒有馬上作答，在心裡好好的盤了盤，以江琛的為人處事手段，往往不會這樣問問題，這讓人怎麼說？你得先告訴我什麼事，我才知道我有沒有時間啊。
天黑路滑，社會複雜，人情總是要還的。
“應該沒什麼事吧，我最近行程比較空，但具體還得問問陳姐有沒有安排。”
曹一方隻好道：“琛哥你找我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又到了年底，該跑的電影節都跑完了，總算得閒。”
江琛笑意溫潤，臉上兩道法令紋飽含滄桑，“下周五，有空的話來趟京城，我想運動運動，我們去打個球怎麼樣？”
……
曹一方當天晚上就坐飛機回了江海市，打算抓緊時間，找人學習一下怎麼打球。
江琛說的打球，是打高爾夫球。
離開時，他遇到了一個守在停車場的女粉絲。
節目組安排的司機嚇了一跳，“你怎麼混進來的？”
對這種落單的女粉絲，賈潮都懶得動彈，歐陽與默用眼神詢問曹一方，是無情阻攔，還是溫柔款待。
曹一方當時就從車上下來了，“你好。”
劉佳佳這個滿臉青春痘的女孩子特可愛，壓抑住心中的驚喜和緊張，用力的點點頭，然後伸出雙手：“曹一方你好，我是你的粉絲，我叫劉佳佳，你可以聽我說幾句嗎？”
曹一方和助理保鏢對視一眼，覺得有趣：“好啊。”他還沒見過這種以推銷員口吻出現的粉絲，大多都是尖叫，然後簽名，合影，更過分的要求……就不說了。
劉佳佳咽了口唾沫，平複了一下心情，精簡了一下話術，道：“關於你的飯圈建設問題，我有一攬子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