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son一個人離開酒店，顧峻就收到了消息。
等顧峻驅車趕來，Jason已經自己走了一大半的路程。Jason還是想回到這棟聯排彆墅裡，顧峻把車停在Jason身邊說可以帶他“回家”，Jason盯著顧峻看了看就乖乖上車了。
Jason確實存在很嚴重的心理問題，但他不是傻子，傻子不會被世界頂尖的美術學院錄取。
顧峻當時就覺得Jason可能知道他是誰。
但顧峻還想再確認一下。
果然，Jason在聽見問話後轉過頭來。
Jason先是點頭，又想起顧峻剛才的要求。
“我知道。”
不常和人說話，Jason的聲音有著沒有被社會侵染的乾淨，他有時會直愣愣和人對視，有時又不敢看彆人的眼睛。
他現在就不敢看顧峻的眼睛。
顧峻繼續追問，“什麼時候知道的。”
Jason認真想了想，搖頭：“記不清了。”
是真記不清了，還是借口？
如果是許窈在，許窈會同情Jason。許窈不在，顧峻對Jason步步緊逼：“是傅虹告訴你的嗎？”
“……不是。”
Jason顯然不想深聊這件事，但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不滿，隻能將頭轉回窗台方向拒絕和顧峻說話。
Jason看窗，顧峻看他。
過了一會兒，顧峻轉身下樓，Jason緊繃的肩膀陡然放鬆。
咚咚咚。
樓梯又響起了腳步聲，Jason又開始緊張了。
顧峻去而複返，將一個畫板放到了Jason麵前，畫板上夾著畫紙，顧峻遞給Jason削好的鉛筆。
“畫完了下來找我，我在樓下。”
Jason愣了愣，見顧峻放下畫板就要走，Jason拉住他：“我、我要畫什麼？”
顧峻皺眉：“我怎麼知道想畫什麼，我又不懂畫，你畫自己想畫的吧。”
顧峻說完就走了。
Jason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好久。
“畫自己想畫的”對Jason來說是一種奢望，他從小就沒有這樣的自由，他是喜歡畫畫的，他喜歡畫花、畫鳥、畫魚，畫一切眼睛看到的鮮活生命。但傅虹不喜歡。她說畫畫要有深度，要講究立意，要有高深的技法和天才般的創造力……然而傅虹現在並不在。
Jason的眼睛轉動，視線落在了窗沿外的一隻小鳥身上。
他看小鳥，小鳥也在歪著頭看他。
Jason露出非常溫柔的笑容，他手腕活動的弧度很小，落在畫紙上的每一筆都很輕柔。那些輕柔的線條是那麼的準確和肯定，沒有炫技，隻有最樸實的基本功。
畫紙上，鳥兒漸漸清晰，Jason逐漸全情沉浸。
在房間衣櫃上方比較隱蔽的角落，有亮起的小紅點，那是顧峻找人新安裝的監控。
顧峻人不在房間裡卻能在手機上看到Jason在做什麼。
顧峻看著Jason畫完小鳥又畫花草樹木，他甚至還畫了一隻張牙舞爪的小甲蟲。
相比於Jason目前最有名氣的作品《黑海》，他此時的畫風太可愛了，小小的窗景裝著Jason的整個世界，似乎他想要的從來不是世界頂級的美術學院，不是巡回畫展，不是頂著“天才畫家”的名頭參加活動——
Jason顯然很滿意自己的這幅畫作，因為他下樓後將這幅畫送給了顧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