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知道,原來,他娘生下他之後,在他身上放下一塊玉佩,就再也沒來看過他。”
“所以,從小到大,他都沒見過他娘,不知道有娘,究竟是什麼樣的滋味。”
“想娘親的時候,也隻能看看那玉佩。”
“他對自己的娘親一無所知。”
“她不知道娘親到底在哪,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人,也不知道她為何要拋棄他。”
“他從他父親的嘴中,也問不出一個字。”
“後來有一日,他的父親告訴他,他的娘親已經病死了。”
“而他們從始至終,沒有見過一麵。”
“而他的父親,似乎也不大喜歡他,整日裡都很忙。”
“即便同在一處,除了授藝,他們之間似乎沒有彆的話可以說。”
“後來,應該是發生了一場很大的變故,他的父親也去世了。”
“什麼?這怎麼可能?!”
“我....我從未聽說過這些...”
秦秋愣住了,心似被針紮了一般,傳來陣陣痛楚。
怎麼會有,娘親,如此決絕的不要自己的孩子?
“裴兒性子內斂,怎麼可能和你說這些。”
“要不是那天晚上喝醉了,恐怕,他一輩子也不會說出來。”
“你知道嗎,那天晚上,他的嘴裡,一直重複在問,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娘親不要他,連死都不告訴他?”
“為什麼父親也不喜歡他?到底是為什麼?”
“所以,秋兒,你不要嫌棄裴兒性子冷,他並不是孤僻清高。”
“一個從未得到過愛的人,又如何知道怎麼去表達自己的愛呢?”
“一個曾被母親徹底拋棄過的人,叫他怎麼能不害怕被再次拋棄呢?”
老人家擦了擦眼角的淚,繼續說道:
“秋兒,我年紀大了,不能永遠陪著裴兒。”
“你替我,多陪陪他,孤單,其實很難受。”
“秋兒?”
沒聽見秦秋的回答,老人家又輕喚了一聲。
“我在,大娘。”
“好,我答應您!”
秦秋的嘴上木然的應著,心中卻是千般滋味洶湧而來。
她也是早早就沒了爹娘,沒有爹娘疼愛的滋味她很清楚。
可俞裴,一定比她痛苦千萬倍吧!
因為,誰能接受,娘親在時,卻連一麵不都肯見自己,甚至連去時,都不曾告訴。
而爹爹,雖在身邊,卻也對他冷淡至極。
他肯定,在無數個黑夜,都在想,到底是為什麼!
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這些懷疑和不解,日夜啃食著他,將所有的溫暖啃食殆儘。
這頓早膳,秦秋吃的魂不守舍,無滋無味。
嗓子裡似乎卡著什麼東西,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
“裴兒,今日,天氣好嗎?”老人家突然問道。
“好。”
“裴兒,那等會,你和秋兒,能不能帶我去後山的竹林。”
“許久沒去了,我想去坐坐。”
“好。”
早膳收拾完畢後,俞裴在前麵帶路,秦秋則在後麵扶著老人家,就出發了。
“乾娘,我背您。”
原來,想要去後山的竹林,必須要蹚過環著屋子的那條溪流。
“不用,現在是夏日,又不涼,我蹚水過去就行。”
“我背您,鞋襪濕了,不舒服。”
俞裴不等老人家回答,就已經脫了鞋襪,將人背在了背上。
溪裡的石頭,經過水流日日的衝洗,十分的光滑。
俞裴小心翼翼的試著每一塊石頭,確定沒問題,再踩上去,生怕摔了背上的人。
“秦秋,怎麼還不過來?”
原來,俞裴都已經背著老人家過了溪了,秦秋還站在原地。
“哦,來了,來了。”秦秋趕緊脫了鞋襪下水,也蹚了過去。
一上岸,就發現,俞裴正皺著眉盯著自己的鞋子,那眼神甚是不解:
明明她可以飛過來的,為什麼要下水???
額,秦秋一愣,是啊,她為什麼要下水?
她是有法術的,她可以的飛的啊!
她一定是被剛才俞裴背大娘的行為給震傻了。
打死都沒想過,上可飛天,下可入海的俞裴,竟會赤足背著一位老人家過溪河!
那小心翼翼的模樣,讓秦秋有一種,眼前之人,根本就不是俞裴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