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壹端瞧著案幾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書,又忍不住問道:“家主,怎麼拿出了這麼多的書,在找什麼嗎?”
“沒有,隨意翻翻而已,下去吧。”
吳壹端隻好退下了。
第二日,吳壹端繼續稟報:
“家主,秦宗主在桃林呆了一天,什麼也沒做,隻靠著桃樹發呆。”
聞言,俞裴終於從書中抬起了頭,他輕輕地放下書。
愣了許久,然後對吳壹端道:“我出去,辦件事。”
他終是做不到,放手不管。
他怎麼可能做到,眼睜睜地瞧著她去死?!
而冥冥之中,老天似乎也不願他放棄,讓他在最後一刻,找到了或許可行的方法。
“家主,你身體尚未恢複,有什麼事,交給我去辦,我一定辦的妥妥帖帖!”
“此事需我親自去辦,你去看著弟子們修煉吧。”
吳壹端猶豫了一會還是領命:“是!”
其實,秦秋一直覺得,這世間,從不會因為一個人病了,或者是一個人死了,就會有什麼改變。
春夏秋冬依舊運不窮。
日月星辰依舊懸於空。
大雁依舊會列隊南飛。
春紅依舊會隨風而謝。
人,對於這世間來說,實在太渺小了。
她想起娘,想起爹,想到他們剛離開她的時候,她是多麼的痛不欲生。
可是後來,她慢慢的好了。
慢慢的開始過起自己的日子,再後來,慢慢地,她很少想起他們了。
爹娘同她血脈相連,她尚且如此。
而這世上已經沒有同她血脈相連的人了。
所以,她相信,如果有一天,她死了,也是一樣。
會有人傷心,有人難受,有人感慨。
但,最終,他們都會慢慢將她忘了。
她留下的那些記憶,會有一日,被風輕輕一吹,就散了。
可她不想死!
雖然在很多危急的時刻,她做過許多危險的事情。
但她在做那些事情的時候,都沒想過自己會死,根本來不及細想,在那一刹那,她是抱著自己一定能解決問題的信念去的!
而老天似乎也格外的偏袒她,每次,她總能賭贏。
她已經熬過了喝不完的苦藥,紮不完的針。
她已經熬過了失去爹娘獨存於世的痛苦。
她已經熬過了無數個日日夜夜足不能出戶的孤獨寂寞。
現在的她,很貪戀人世平靜而溫暖的日子。
可這一次,與往日都不同,她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自己會不會死。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她會死。
但這一次,她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確定,她必須要這麼做!
是還恩也好,是有情也罷,她都絕不可能看著井然去死。
她並沒有彆的選擇。
這幾日,她將逍遙山能安排的事情,都提前安排妥當了。
奇怪的是,明明此事凶險異常,極有可能,這是她在人世間最後的幾日了,但她竟一點也不心慌忐忑,亦無悲傷。
逍遙山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之後,萬事已定,她心中反而輕快。
唯一舍不得的,竟是後山的那一片桃林!
所以,她在桃林中躺了整整一日。
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想,隻覺得,靠在桃花樹下,分外的安心。
她甚至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什麼,已經不記得了,隻是醒來後,眼角似乎有些潮濕,她自己都覺得奇怪。
傍晚時分走出桃林時,姚望重的臉色很不好看。
他不理解,都這個時候了,她竟然還在桃林中無所事事的待了整整一日!
秦秋走過去,緊緊地抱住了他,輕輕地說道:
“姚伯伯,井然就交給我吧,明日,我就會有辦法了。”
“您一直有咳疾,以後,冬日一定要多穿些,夏日,也不可貪涼。”
“還有,不管遇到什麼事,您都不要太傷心神,萬事萬物皆有他的命數。”
“您都這麼大年紀了,又何必為了這些事太過操心。”
姚望重感覺不對,趕忙問道:“阿秋,你的辦法到底是什麼?為何一直不肯說?”
秦秋笑了笑:“我不是說了嘛,是有神醫相助。”
“隻是這神醫,不願意沾染凡塵之事,所以,命我,不得透露一絲一毫的消息,否則,就不救井然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您就在逍遙山安心地等著,等著井然安然無恙的回來孝敬您!”
見秦秋目光堅定,笑容坦然,姚望重不疑有他,點了點頭:
“阿秋,你也要好好的!好好的,同井然一起回來!”
“到了來年秋日,我給你們辦一場熱熱鬨鬨的婚禮!”
秦秋笑了笑,沒說什麼,把頭靠在姚望重的肩膀上,享受著片刻的溫暖。
第二日,秦秋收拾妥當,正準備帶上姚井然去她要去的地方。
卻突然有弟子來報。
“家主,有醫師揭了姚長老的榜,說可以醫治姚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