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雨過天晴(1 / 2)

亂世棟梁 米糕羊 7900 字 3個月前

下午,一片素白的鄱陽王府裡,身著喪服的蕭嗣,送幾位叔叔出去,臨登車,在正門外交談。

蕭嗣奇跡般的回到建康,逆轉危局,讓惶惶不安的南安侯蕭恬、武林侯蕭諮等鄱陽王的弟弟們,喜極而泣。

這段時間以來的風聲鶴唳,讓蕭恬等人寢食難安,隻要府邸外麵有稍微大一點的動靜,就以為是大隊兵馬來抓自己。

而每一天,都有壞消息傳來:又有人出首,拿出所謂的物證,指控鄱陽王兄弟圖謀不軌。

這種等死的感覺很糟糕,對於蕭恬等人來說,就是度日如年,他們這些年來,結下不少仇怨,一旦被清算,怕是要被落井下石。

還好,蕭嗣趕回來了,一番運作之後,雨過天晴。

蕭恬兄弟不清楚侄兒是怎麼辦到的,但事實就是,朝廷取消了張榜懸賞,對於已經出首的人,不賞不罰。

南海王蕭大臨,在宮中“小住”幾日後,安然回府,得了個清貴的職位,已經靠邊站了。

殺害蕭範的那兩個凶手,建平王蕭大球、綏建王蕭大摯,因為自己拿不出有力地證據,無法證明自己對蕭範的指控屬實,罪無可赦,已被賜死。

蕭範遇害身亡,其“錄尚書事”的任命,順理成章“還給”湘東王蕭繹。

太尉、湘東王蕭繹,如今轉太傅,錄尚書事,總領朝綱。

當初蕭繹就是輔政藩王,後來因病交權,由鄱陽王蕭範錄尚書事,如今蕭繹再次錄尚書事,等於是“權歸原主”。

而繼任鄱陽王爵的蕭嗣,轉中撫將軍,此為軍號第三十三班的重號將軍,隻授予在京官員,統領軍府營兵(部分),鎮守建康。

如此任命,彆有深意:分兵權,掣肘總領朝綱的“錄尚書事”。

為此,小皇帝(太後)得幾位大臣建議,對蕭嗣“奪情”。

蕭範去世,作為嫡長子的蕭嗣,按說要為父受喪,不能擔任職務。

但是,因為當年舊例,繼位為鄱陽王的蕭嗣,“奪情”後任中撫將軍,鎮守京城,為國分憂,不能守喪。

守喪之責,由他的弟弟們分擔。

所謂的“舊例”,指的是三十多年前的一件事。

當時還是鄱陽世子的蕭範到益州上任,經過荊州時,時任荊州刺史的鄱陽王蕭恢(蕭嗣的祖父)去世。

按禮,蕭範應該護送亡父靈柩回京,並為父守喪。

但是高祖“奪情”,讓蕭範繼續前往成都任職,而蕭恢的靈柩,由其他兒子護送回建康。

有了這個舊例,此次小皇帝(太後)“奪情”,讓繼位為鄱陽王的蕭嗣,擔任中撫將軍,掌管一部分軍府營兵,鎮守建康。

如此安排,是很正常的權力製衡,目的是掣肘錄尚書事的湘東王,以防有變。

可以說,蕭嗣在太後看來,還是可以信任的,不然不會把城防職權,分給蕭嗣一部分。

這一點很重要,涉及到建康城內的兵權製衡。

建康分為外城、內城,內城即台城,台城裡是各部官署、武庫、太倉,以及皇宮。

皇宮禁衛將領,多為東宮故人,聽命於太後,所以太後對宮禁有把握。

卻依舊要提防有人控製台城禁衛,對皇宮實行“關門打狗”。

如今五位輔政大臣,不是尚書令卻錄尚書事的太傅、湘東王,有“關門打狗”的可能,必須對其掣肘,即分兵權。

掌機要、詔誥的中書舍人、中書侍郎,以及分管尚書省事務的尚書侍郎,這三位輔政大臣,並不掌握兵權,無法在兵權上掣肘湘東王。

管著台城禁軍的領軍將軍,為輔政大臣之一,其立場如何,關係著台城被誰控製,雖然有製局掣肘(無製局調令,領軍無法調兵),卻並不是萬無一失。

所以,太後需要另一個人,統領部分外城兵馬,表麵上看是要掣肘領軍將軍,實際上是掣肘錄尚書事的湘東王。

這就是蕭嗣逆轉局麵之後,所能爭取到的最好任用:留在京城任要職,為太後分憂,而不是為父守喪三年,與中樞無緣。

在蕭恬、蕭諮看來,侄兒如此表現出色,自家前途就有了保障,可以高枕無憂。

幾位叔叔登車而去,蕭嗣在正門站了一會,轉身往王府裡走,心中憤憤。

這幾個叔叔,都是窩囊廢,關鍵時刻根本就靠不住。

這就是蕭嗣的心聲,憤怒而無奈。

父親殫精竭慮經營下來的局麵,居然如此不堪一擊,此次事變,至親們的表現極其不堪,導致佐官們也無所適從,應對無力。

曾經以為的牢固高樓,不過是棟梁腐朽的樣子貨。

然而僅僅歸咎於幾個叔叔,能有什麼用?

他父子確實有想法,所以精心準備了多年,尤其蕭範接任輔政大臣、錄尚書事後,更要有一番作為。

蕭嗣本以為此次自己南征嶺表,父親在建康可以很“穩”,結果,沒想到對手居然直接在宮裡行凶。

父親一死,高樓瞬間搖搖欲墜,眼見著就要垮了,若不是他得人相助,現在,自己和叔叔以及弟弟們,就要麵臨滅頂之災。

所以,殺害父親的幕後主謀到底是誰?

蕭嗣要提防這個敵人。

蕭大球和蕭大摯,至死都沒供認是受了誰的指使,才鋌而走險刺殺鄱陽王。

但觀其平日言行,不像是自己忽然衝動就殺人的性子,應該是受了什麼人的唆使。

南海王蕭大臨有嫌疑,不過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指使蕭大球和蕭大摯行凶。

雖然蕭大臨在蕭嗣一番算計之下,惡了太後和湘東王,但並無實據證明蕭大臨要謀反。

太後以大局為重,寧事息人,放過蕭大臨,隻是讓其靠邊站。

蕭嗣也覺得,蕭大臨不像是幕後主謀,所以,心中絲毫不敢放鬆,提防那個藏頭露尾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