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氏年輕貌美,按後世的話來說就是白富美,看中了樣貌英俊、身材高大的窮小子高歡。
高歡得了這個從天而降的姻緣,境遇有了極大改變,有了老丈人的錢袋子打底,便不斷結交邊地豪傑。
後來,六鎮之亂爆發,高歡和親朋好友們,不可避免地卷入亂世旋渦,最後脫穎而出,成了把持朝政的權臣。
昔日的狐朋狗友,也都身居要職,自稱為晉朝南陽王司馬模八世孫的司馬子如,便是其一。
某日,高歡外出歸來,得府裡婢女告狀,說世子高澄,與高歡寵妾鄭氏私通,並有另外婢女作證。
鄭氏出身滎陽鄭氏,為世家女郎,容貌出眾,原為王妃,後守寡,然後成了高歡的戰利品,極受寵愛。
高歡得知此寵妾被兒子染指,氣得七竅生煙,把年方十五的高澄打了一百棍,連帶把黃臉婆婁氏也恨上,連麵都不見。
高歡和另一個寵妾爾朱娥英(曾經是皇後)有一子高浟,便想廢了高澄,讓高浟當世子。
高澄走投無路,找到“世叔”司馬子如救火。
司馬子如很快就搞定了老夥計,理由則很奇葩:我兒子消難,也睡過我的小妾,多大點事嘛!
又提起婁氏當年與高歡患難與共的舊事,提醒高歡,婁氏娘家人如今也是左臂右膀。
而且高澄這小子能力極強,將來繼承家業,絕對是不二人選,何必為一個小妾鬨成這樣。
高歡也過了氣頭,把告狀的婢女“處理”掉,一家人繼續好好過日子。
依舊寵愛鄭氏。
李笠聽到這裡,真是對高家的價值觀刮目相看,不過事情的重點不在於此,而是司馬子如那睡過自己父親小妾的兒子,司馬消難。
因為前不久,司馬子如在北豫州(治虎牢)刺史任上叛逃,逃入梁國豫州(治懸瓠),現在,人已經到了建康。
司馬子如作為勳貴之子、齊國駙馬,居然叛逃,其中必有緣故。
具體緣故,李笠不清楚,因為公文裡隻說了結果,不可能說原因。
所以李笠把祖珽從單父叫來,讓對方好好介紹一下司馬消難其人,看看司馬消難叛逃一事,到底意味著什麼。
“毫無疑問,司馬消難得罪了齊帝,不得不出逃。”這是祖珽的判斷,不過他離開齊國已有一年多,不清楚最近發生了什麼。
“下官以為,一定是齊帝鏟除異己,司馬消難受了牽連。”
說完,祖珽問:“君侯,是否朝廷要因此有所動作?”
事關機密,不過李笠不打算瞞,因為也瞞不了多久:“沒錯,朝廷準備出兵北伐,第一個目標,是齊國的北豫州。”
“虎牢?這可是洛陽東麵門戶...”祖珽喃喃著,片刻,瞪大眼睛:“莫非,周軍出潼關取洛陽,官軍取虎牢以東...河南之地?”
“君侯的徐州軍,此次是做偏師,給人打下手?”
“主攻,莫非是沔北的王僧辯,亦或是淮西的...陳霸先?”
“對,我給人打下手。”李笠點點頭,對祖珽的戰略判斷能力很滿意。
不愧為高歡、高澄父子接連任用的才子,雖然品行惡劣。
“相王已經跟我打了招呼,公文前幾日送到,讓我做好準備,協助朝廷北伐軍,收複河南。”
李笠所稱“相王”,指的是輔政藩王蕭繹,蕭繹雖然不是尚書令,卻錄尚書事,就是宰相級彆宰輔,而擔任宰相的藩王,又稱“相王”。
坐鎮沔北的王僧辯,給蕭繹當了多年僚佐,算是故吏。
如今蕭繹再次錄尚書事,想要開疆擴土積累政績,自然要讓手頭上最能打的大將王僧辯衝鋒在前。
而周國之前已經和梁國握手言和,前不久周國遣使到建康,告知梁國定於今年春末,進攻洛陽。
所以,這次是梁、周兩國聯合行動,共擊齊國,各取所需。
至於李笠,因為鄱陽王死了,朝中無人,自然就靠邊站,給紅花當綠葉。
不,綠葉是陳霸先的豫州軍來當,打助攻。
李笠的徐州軍負責望風,進攻濮陽,構成渡河進攻鄴城的態勢。
以此迫使齊軍分兵隔河對峙,無法全力支援河南。
也就是說,李笠變成了用來勾兌的烈酒,勾兌出的酒,貼彆家的牌子,被彆人拿去換錢(軍功)。
祖珽聽到這裡,明白李笠叫自己回來的原因了,而不是僅僅打聽司馬消難其人其事。
他麵色凝重:“君侯,下官得先問一些事情,才好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