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臨陣退縮(1 / 2)

亂世棟梁 米糕羊 10522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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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聞訊趕來的張鋌,向李笠獻策,勸他更進一步,早日行王霸之事。

張鋌作為中書舍人,常在宮中值守,得知皇帝駕崩的消息,且李笠已入宮,知道關鍵時刻到了,決不能猶豫。

這種時候臨陣退縮,後患無窮。

“君侯!皇帝駕崩,即便皇後和貴人將來可能誕下皇子,但皇叔們不會無動於衷,不會拖到那個時候的,君侯!動手吧!”

“你的意見。”李笠看著前方,麵無表情,此刻廊下就他二人,其他人遠遠候著。

“君侯,請太後下旨,召集群臣,宣布噩耗,並讓君侯都督中外諸軍事!抓軍權!而錄尚書事,依舊是江夏王,這無關大局。”

“皇位,須得等皇後、貴人臨盆,若生下皇子,自然由皇子繼位!”

“江夏王及諸王,絕不會等下去,他們必然要動手,甚至起兵,那好,君侯有都督中外諸軍事的大義名分在,直接將他們鏟除!”

“掃平諸王後,即便有皇子降生,大權也在君侯手中,鋪墊一番,便可順水推舟!”

張鋌心中激動,等了這麼多年,終於到決裂的時候,皇帝駕崩,李笠已經沒有彆的路可走,所以,不能再猶豫了。

若猶豫,隻會被宗室先發製人,甚至出意外,那可不好。

“太後悲痛欲絕,講道理是講不了了,我去逼她放權?如此欺負寡婦,算什麼?”李笠突然冒出一句,抬頭看天,使得張鋌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要拿,就拿,不需要借口,不需要解釋,搞這麼一出,不是掩耳盜鈴麼?”

張鋌聽到這裡,問:“君侯是想?”

李笠轉過頭,看著張鋌:“我對蕭家,已經仁至義儘,列位先帝那裡,我早已不欠什麼,哪怕是大行皇帝。”

“所作所為,對得起良心,對得起,‘維楨’二字!”

“真要到那一步,那些宗室,文武官員不服,不要緊,我會用無法抗拒的武力,讓他們想清楚!!”

李笠說著說著,目光如炬:“都督中外諸軍事,對我來說,不過是七個字罷了,沒必要去逼迫太後!”

“天子,兵強馬壯者為之,我不需要都督中外諸軍事,一樣可以教他們做人!!”

李笠如此霸氣,讓張鋌激動萬分:“君侯,既如此,那”

“可是,我女兒,剛剛死了良人!守寡了!”李笠看著張鋌,兩眼的火光消失。

“沒有人可以欺負我女兒!蕭家的事我不管,但我女兒不能被欺負!”

張鋌聽到這裡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弄清楚李笠的思路。

大概是:我女兒好可憐,大著肚子成了未亡人,所以我要保護她。

什麼王啊霸啊,稍後再說,免得讓女兒心寒。

不過為了保護我女兒,該做的事,還是要做的,該抓的權,還是要抓的。

所以繞來繞去,還是一回事嘛!

張鋌換了個方式勸;“君侯,既如此,可不能讓皇後受刺激,得慢慢說。”

“我會說的,就說皇帝偶感風寒,要修養,不讓她受刺激。”李笠恢複平靜,“當然,太後那裡,我也會去說的。”

這才是最關鍵的,皇帝去世,皇太後(太皇太後)名義上擁有最高權力,可以做出一係列安排,且不管這安排能否得到執行,至少大義名分在。

宋、齊換代,蕭道成就是以皇太後的名義下詔,將被殺的皇帝劉昱廢為蒼梧郡王,奉迎安成王劉準為帝。

做好一番鋪墊,受禪稱帝。

齊、梁換代,蕭衍以皇太後的名義下詔,立宗室為帝,得新君旨意,隨後起兵攻向建康。

破城後,請皇太後臨朝稱製,以示自己起兵之舉是“一心為國”。

然後經由太後之手,做一係列任免,冠冕堂皇做鋪墊,最後,受禪稱帝。

所以,當皇帝出了問題(年幼,駕崩),太後,就是十分重要的“政治工具”,必須牢牢掌控。

隻要控製了太後,就能將大義名分握在手中,當然,最後能否成事,還得看硬實力。

如果李笠猶豫,讓彆人有機會影響太後,甚至控製太後,那就是錯失先機。

“皇後那裡,你先去說,不然若是我去說,皇後會多想的。”李笠說完,張鋌反對:“君侯!太後那裡,還是下官去吧,難聽的話,下官來說。”

“這惡人,下官來當,請君侯靜候佳音!”

李笠搖搖頭:“不需要,在太後眼裡,你說的話就是我說的話,沒必要搞這種彎彎繞繞,我親自去說。”

“而且,有的話,必須我來說,太後才聽得進去。”

。。。。。。

殿內,謝太後坐著,一動不動,麵如死灰,心如死水。

旁邊的香爐冒出嫋嫋白煙,時斷時續,仿佛太後的思緒一般。

六年前,蕭大器傷重,她守在床邊,心急如焚,眼睜睜看著蕭大器去世卻無能為力,傷心欲絕。

但為了兒子,她撐了下來,因為沒得選。

兒子年幼,若不即位的話,隻會被叔叔斬草除根,所以隻能硬著頭皮坐上去。

為了保住兒子,她竭儘全力,雖然其中多有波折,但到後來,好歹給兒子找了個遮風避雨的大樹。

眼見著兒子茁壯成長,兩次禦駕親征都大獲成功,回來後一臉興奮的說著軍旅趣事,她欣慰不已。

再過幾年,兒子真正成年,又有子嗣,那就穩了。

結果,她眼前的陽光明媚,瞬間變成烏雲蔽日、傾盆大雨。

蕭詢死了,太後心中最後的支柱也垮了。

所有的堅持,所有的努力,在她看到兒子的遺體時,就已經化為泡影。

事已至此,一切都已經和她無關,萬念俱灰的太後,已經不關心皇位該誰來坐。

甚至國家會變成什麼樣子,也不關她的事,因為兒子死了,什麼都無所謂了。

入殿的李笠,見太後如此模樣,知道喪子之痛加上喪夫之痛的舊傷,已經將這個可憐的女人擊垮。

這種時候,太後的心境已經接近看破紅塵,正常的溝通方式,恐怕難起作用。

他可以出言恐嚇,威脅對方人身安全,但這樣欺負一個喪子的寡婦,太不要臉了。

李笠有資格坐著說話,他坐下後,輕聲說:“太後請節哀,趕緊召集宰輔,宣布噩耗吧。”

皇帝駐蹕淮陰,宰輔們也在淮陰,江夏王也在,所以,該麵對的就要麵對。

“然後呢?”太後抬起頭,看著李笠,兩眼空洞。

李笠回答:“請江夏王主持大局,既然陛下並無子嗣,就請江夏王早登大寶,太後,也好全身而退,安享餘生。”

這個回答,讓太後有些意外,愣住了。

她還以為李笠會要求等皇後、張貴人臨盆後,確定生下的不是皇子,再說皇位之事。

然後以此為借口,向她要權,譬如,都督中外諸軍事。

想到這裡,太後眼睛一亮,仿佛兩盞即將熄滅的油燈,再次綻放出光芒。

對的,對的!皇後和張貴人,還有可能生下皇子,所以,我兒子還、還沒有絕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