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在山區行軍,極易遇到暴雨過後河水暴漲的情況,所以無論是行軍、紮營還是搭橋,都要考慮大水...”
“浮橋倒是可以隨著水位上漲而上升,但浮筒或簡易木船做起來麻煩,直接伐木搭橋,也能更好地讓重車通過....”
學生們聽著教員的講述,目光卻聚集在河中一處便橋上。
那便橋的結構,他們認得,是典型的“重載橋”:
橋麵下的支撐結構是“人字形”,橋麵上又有桁架,能夠強化橋身,以便通行載重量極大的車輛。
而此刻,就有沉重的軍械車在過橋,馬夫奮力驅趕著拉車的馬,後麵,又有兵卒奮力推車。
車走在便橋上,橋身似乎為之下墜,或者,是大夥看花眼了?
學生們看著這些車過橋,有些提心吊膽,幾乎連呼吸都慢了許多、輕了許多,生怕自己呼吸的動靜太大,把橋給弄塌了。
這些馬車,裝的是某種大型軍械,連同其“彈藥”,每一輛車的分量都很重,所以運輸不易,行進速度很慢。
加上夏季行軍,山區經常下雨,所以這一路過來,運輸隊可是吃了不少苦頭,交通調動也讓人勞神,他們現場實習,體會很大。
但隻要將這些軍械運出群山,進入山那邊的河東地界,吃苦頭的,就會是敵人。
聽講的學生之中,王頍沒有看軍械車過橋,而是看著河水發愣。
夏季作戰,降雨是個問題,尤其山區行軍,十分麻煩,因為雨來得快,又容易發大水,走在河穀裡的軍隊,一旦遇到山洪暴發,很難躲得掉。
“太行南道行軍”翻越太行山去河東,遇到降雨,行軍速度必然大受影響,這是戰前就考慮到的。
所以,他兄長指揮的“太行北道行軍”,想來此時行軍也不易。
但是,因為戰前做好了充分的謀劃,參謀們把各種情況都考慮到了,所以,各行軍的準備都很充分。
眼前這幾道便橋,搭建時就考慮了暴雨過後河水暴漲的問題,所以用料十足,且搭得較高,短期內不怕洪水衝斷。
正思索間,忽然刺耳的號角聲響起,眾人循聲望去,卻見陭氏關處沸騰起來,有不少兵卒跑出來,跑向河邊。
“敵襲,敵襲!!下遊方向,西岸!!”
呼喊聲中,人們發現過河便橋下遊不遠處的山林裡,有大量人影出現。
尖銳的哨聲響起,守衛便橋的衛兵們,紛紛湧向臨時搭建的“橋頭堡”處,準備抵禦來犯之敵。
因為布置得當,便橋兩側本就有兵卒守衛,所以即便事發突然,迎戰也並不倉促。
且分工明確:該過河的過河,該迎戰的迎戰。
軍校生們在教員的帶領下,也進入一處橋頭堡,拿起武器,準備迎戰。
這裡搭著簡易雨棚,但擋不全,許多兵都冒著雨備戰。
雨天弓箭不好使,所以短兵相接難以避免,軍校生們握著短矛和佩刀、盾牌,如同即將出擊的獵犬,看著撲來的獵物,一個個興奮不已。
要殺人...要打仗了,可不得拉胯呀!!
“敵人真是不要命啊,下大雨也翻山來偷襲!”有學生激動的說,其他人同樣激動不已:“當然了,換作我們也是要偷襲的。”
“可惜,我軍早有準備,他們注定白來一趟!”
王頍卻看向旁邊,那裡有兵卒轉動簡易炮架,將搭著的木炮對準來犯之敵。
他饒有趣味的看著這些兵,從木炮的前端裝填“發射藥”和圓球狀“彈丸”。
準備好後,點燃木炮尾端露出來的引信,而來犯之敵,距離便橋已經不到百步,一個個嚎叫著前進,如同見了肥肉的狼群。
“捂住耳朵,張開嘴巴!!!”
兵卒們喊起來,軍校生們照做,須臾,木炮前端綻放出火光。
沿著河道跑來的敵人人群中,忽然缺了一角,其衝鋒勢頭,為之一凝。
隨後,其他橋頭堡處也有火光閃爍,一門門木炮綻放著火光,將來犯之敵瞬間打得支離破碎。
五行相生相克,金克木,木生火,誰能想到,官軍木炮放出的火光,威力如此驚人?
雨繼續下,過河的隊伍繼續過河,仿佛方才的一場襲擊,從來沒有發生過。
王頍看著那沉重的軍械車平安過橋,鬆了口氣,整個戰役的難度,在於雨季時,兵馬儘快翻越太行山,並把軍械儘快運過去。
隻要能把軍械運到西邊,仗就好打了。
因為對方想要堵口,根本就堵不住。
忽然間,頭頂炸響驚雷,王頍抬頭看天,卻見一道強烈的閃電落下,命中附近山頭。
他想起雷雨時行軍避雨的要點,隨後,看向旁邊。
旁邊山坡上,已經特意豎起了避雷針,孤零零的立著,其真正作用就是“引雷”,免得過河的隊伍或守軍被雷劈。
但王頍的注意力,在身邊那幾個操作木炮的兵身上。
這幾個兵,身著鎧甲,頭戴“漏鬥盔”,盔上那尖尖的細杆,看上去....
其他幾個軍校生,也意識到這一點,交換了一下眼神,默默地往外挪。
這鬼天氣,帶這種頭盔,怕不是要招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