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坐標(2 / 2)

亂世棟梁 米糕羊 6828 字 3個月前

不止勳田有地圖,民田也有地圖,將來各地方官府,多了一個任務:

每年都要統計、彙總轄境土地變動情況,並按年份,繪製新的土地分布圖,一式多份,分彆存檔於各主要官署。

若某年,縣廨失火,大量紙質檔案燒毀,可以通過上一級官署的備份檔案來恢複。

或者某土地的歸屬出現紛爭,就要溯源曆年檔案來辨真偽。

若要確認當地某某位置的田地,是否如人所說被河水、湖水淹沒,吏員拿著最新一份地圖,現場就能摸清楚。

因為土地檔案裡有坐標,而坐標是隨時可以複測的,即便現場的地樁、石碑不見了,原本土地的範圍也能“複原”。

這樣的製度若在全國實行,就能從技術層麵,遏製公田(勳田)被輕易侵占的行為(篡改甚至毀壞檔案)。

李笠看著這份精美的地圖,對有司的工作十分滿意。

因為他持續多年投入人力物力來研究、完善測繪技術(定坐標),所以對於如何測量經緯度,有一定了解。

睢陽的地圖,以觀星台的坐標為基點,而坐標經緯度的測定,是以日影定緯度,以時間來定經度。

這個時代,已經有了經緯度的概念,人們知道南北各地同一時間測得的日影,其長短是不一樣的。

所以,測日影(緯度)的方法有很多,但用“時間差”來定經度,卻是頭一遭。

這是因為有了計時單位精確到妙的時鐘,才有了技術上的突破。

太陽東升西落,東西各地的“當地時間”參照日影,和“標準時間”是有時間差的。

那麼,隻要定下“標準時間”,然後以各地當地時間和標準時間做比較,就能“測”出經度。

原理很簡單,但是實現起來很困難,首先得有精確走時的鐘表。

轉運司和欽天監的官員們,向李笠講解起睢陽的計時鐘運行情況。

睢陽設有“水鐘”,位於河邊,靠著大體格和水動力,儘可能減少誤差,確保穩定運行。

水鐘,即水力推動的時鐘,睢陽的水鐘有兩組,每組三座,以便勘誤。

一組鐘,走的是“建康時間”(標準時間),一組鐘,走的是“當地時間”(測日影而得)。

當地時間,可以通過“測日”來不斷校準,

建康時間,是不斷和建康那邊對時(人力運送鐘表對時),不斷校準。

睢陽作為全國範圍內無數個“三級坐標”(縣坐標級)之一,擁有計時鐘、觀星台,承擔著授時、校時、測繪以及氣象觀察的任務。

李笠之前看過了水鐘,上了觀星台後,也看了測影、觀星的用具,以及記錄降雨量的器械。

並抽查相關人員的“業務水平”,看看有沒有人濫竽充數。

畢竟,他為此可是投入了大量的資金,設了不少編製,可不能被人給糊弄了。

順便看看測繪隊伍的人員培訓情況,畢竟接下來的一係列工作,開展起來可不輕鬆:

在全國範圍內定坐標(經緯度),繪製各類地圖。

中原地大物博,幅員遼闊,定坐標、繪製地圖,是一項浩大大工程,得花大量時間,投入大量人力物力。

但李笠認為值得。

因為精確的各類地圖,對於國家來說,是十分珍貴的財富,涉及軍事、經濟、交通等各領域。

甚至可以說是主權的象征。

往小的說,精確的土地資源地圖,可以確保中樞對各地土地情況有更加精確的了解和掌握。

無論是勳田也好,民田也罷,搭配有精確地圖以及坐標的土地檔案,可大幅增加貪官汙吏下黑手的難度。

在一定程度上減緩土地兼並的速度。

往大了說,精確的地圖(海圖),以及先進的“定位”技術,有助於促進航海業的發展。

也有助於中原朝廷經略草原。

李笠走出小屋,看著四周的田園風光,想到了草原風光。

茫茫草原、大漠,因為參照物很少,所以人很容易迷路,搞不清楚自己的方位在哪裡。

但若以堡壘群不斷推進,將草原網格化,然後以每個堡壘的坐標為參照點,就能繪製出精確的草原地區地圖,不斷向外推進。

朝廷以堡壘控製一小片地區、水源,以堡壘群控製一大片草原,屆時無論是攻還是防,中原軍隊都能從容應對。

堡壘有火炮,哪怕駐軍不過數百人,遊牧大軍也啃不下來,而堡壘群又像監視網,能把遊牧大軍的動向看得清清楚楚。

草原上的無數強悍部落,會發現安全的牧場漸漸變少,自己的動靜瞞不過中原軍隊,據點又啃不下來,地利的優勢不複存在,時間一長

時間一長,那些驍勇善戰、弓馬嫻熟的草原騎兵,就會變成熱情好客、擅長唱歌跳舞的牧民

李笠沿著台階緩緩走下,輕聲哼著歌。

“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