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郡齋裡哭聲一片,病重的內史柳偃熬了數日之後,還是駕鶴西去,守在床邊許多日的家眷哭得昏天黑地。
仆人們紛紛在各處屋簷下掛起白幕,白花,郡府佐官們也忙碌起來。
柳偃去世,佐官們要協助家眷辦喪事,還得安排人前往尋陽、建康報喪,並著手準備運送棺槨事宜。
柳偃是當朝駙馬,出身河東柳氏,其遺體自然要運到建康,而不是在鄱陽下葬。
具體事宜,州廨肯定要派人過來協助辦理。
匆匆而來的鄱陽郡長史裴匡,正要去見柳府家眷,主持辦理後事,身後趕來的佐吏給他帶來個消息:
今日一早,郡廨尚未開門,鄱陽王府的人就登門報案。
裴匡聽著後院傳來的哭聲,看著氣喘籲籲的佐吏,無奈的問:“王府出了什麼事?”
“回上官,聽說王府的一個管事死了,是被人毒死的。”
“嗯?怎麼回事?”
“聽說是前日,王府讓郡廨一小吏表演雜戲,結果那小吏趁機下毒,毒死了王府管事詹良。”
“郡廨小吏?下毒?王眷沒事吧?”
“回上官,王眷沒事,王府來人說,馮典府已經抓住了凶手,本來想今日移交郡廨,結果,那凶手於今日淩晨逃走了。”
裴匡聽到這裡,隻覺腦子有些亂,又聽得那個凶手竟然是魚梁吏李笠,不由得一愣。
李笠這個人,他記得,年初呂全構陷一案,就是靠李笠的當堂對質,才最後翻的案。
那麼,為王府放債的呂全死了,恐怕王府中人會視李笠如眼中釘,按著王府中人往日的所作所為,極有可能會報複李笠。
裴匡知道,呂全在王府裡的靠山是詹良,不過詹良在呂全誣告一案裡撇清了關係,那麼,詹良有可能事後對李笠進行報複。
那麼,李笠也可能為了保命,鋌而走險,把詹良弄死。
現在,果然出事了,至於這件命案的真相,卻未必真就如王府那邊的說法。
想到這裡,裴匡覺得腦袋有些疼,內史剛剛去世,一堆事情等著處理,結果又來了這麼一出,卻又不能不‘緩緩再說’。
鄱陽郡是鄱陽王的封國,雖然是虛封,但從禮製上來說,鄱陽郡的郡縣官員,都是鄱陽國的國官。
如今王府出了人命案,死的又是身份不一般的管事,郡廨可不能怠慢。
“你,馬上讓...”
裴匡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前麵傳來喧囂聲。
郡齋在郡廨後麵,可以說是一牆之隔,郡廨正門街道上的動靜若是大了些,在郡齋前院是可以隱約聽到的。
裴匡正惱怒何人敢在郡廨前鬨事,有小吏跑過來,向他稟報:“上官!前來報案的鄱陽王府的人,和另外一群人打起來了!”
裴匡覺得有些意外:“什麼!”
“來人,就是那王府所稱凶手李笠,如今帶著一群少年也來郡廨報案,說王府典府屈打成招,構陷他投毒殺人。”
“他們兩撥人,都喊著捉拿凶手,直接在郡廨門口打起來,攔都攔不住!”
裴匡聽到這裡,隻覺一股怒火蹭蹭蹭往上竄,吩咐佐官辦理柳府喪事,自己板著臉往郡廨前門走去,又叫來武官。
“你們,馬上調兵過來維持秩序,誰敢亂來,一律抓了,打入大牢!!”
。。。。。。
郡廨門口,白直看著眼前一片混亂,個個手足無措,按說他們要維持秩序,可如今眼前這兩幫人打群架,人太多,都不知該如何製止。
右側王府的人,其中帶頭的馮永,看著對麵站著的李笠和賈成,恨不得一聲令下,讓人將這兩個小崽子亂刀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