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理發型是熟練工種,三下五除二整理完畢,滿意地陶醉在自己的盛世美顏之中,補妝的粉撲拍打起來都帶著節奏:
“愛,愛,愛,愛——彆走。”
正沉浸著,背後一個男聲突兀地截斷了美妙音樂,鑽入她耳中。
聲音挺渾厚,莫名有種上位者誌滿意得的氣勢:“這麼說,你研究生一畢業就來雲城工作啦?現在月薪多少?”
殷容抹口紅的手速變緩,她抬起黛眉,從鏡子中打量那站在門口聊天的一對男女。
略顯拘謹的女聲響起:“對呢,現在稅後一萬出頭吧。”
男聲長長地“哦——”了聲,一個音被拿捏的有起有伏,純熟老練:“一萬?我給工廠工人發工資也不止一萬呢。”
沉默不過兩秒,他又自然而然地接上了話頭:“嗨,現在就業這麼環境是差……”
殷容收好化妝包轉過身,走到門口時好像不小心被門檻絆了跌,人差點撲進男人懷裡,手中CL口紅的尖頭穩準狠地直插在他胸口,疼得他“嗷”了一嗓子,口紅也跟著飛了出去。
“你……”男人有著一張標準國字臉,五官端正,精心打扮後倒還有幾分帥氣,隻是眉毛倒豎起來時有些凶狠迫人。
他疼得狠了,捂著胸口,嘴唇都氣得哆嗦,話音卻在望向對麵的女人時戛然而止。
那是一張極為嬌柔美麗的臉。
好似也受了些驚嚇,帶著潤澤紅意的唇瓣微張,嬌嬌怯怯地小聲“啊”了下,男人便像被按了暫停鍵,一動也不再動了。
“謝、謝謝哥哥……”殷容眼波流轉地望了他,又很快低下頭去,臉頰泛上些紅暈,“扶了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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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承雨已經不是第一次當伴郎。
公子哥自小出手就闊氣,人緣好,朋友多,去年一個好兄弟結婚,他還專程從倫敦打了飛的回來,為他擋了一晚的酒,本來說待一周,結果沒兩天便說有急事又飛了回去,朋友很是感動,正好今天也來參加了婚禮,在桌上大肆宣揚他的事跡。
新郎成臻是外地仔,大學才來雲城,林雋怡怕他在酒桌上吃不消,才專程問了林承雨有沒有空,本意是想請他到時多照顧照顧,沒想到對方主動應承下來了“伴郎”一事。
如今他端著酒杯帶著笑,遊刃有餘地穿梭在圓桌之間,向成臻介紹了不少雲城本地有頭有臉的年輕人,將氣氛烘得好不熱鬨。
林承雨陪著新郎打點過了一遍,話說得多,口也渴,白酒當水咽下不少。好不容易回到伴郎伴娘這一桌,菜還沒來得及吃上,就有不太熟的長輩主動上前來與他攀關係:“好久不見啊,承雨。”
他指節抵了抵微微昏沉的腦袋,發現身旁擺著“伴娘”台牌的座位處空無一人,聲音有些啞:“好久不見,叔叔。”
對方酒杯與他輕碰,杯沿壓得挺低,仰頭就端了一個,咽下苦辣的酒,露出甜膩的笑:“哎呀,你剛喝不少了吧?隨意就行。聽林總說,你還是決定回國內發展了?”
“對,”他抬杯跟著抿了一口,笑道,“哪裡都不如家裡好。”
“那是,優秀的人才去到哪裡都優秀,您能回來也是雲城的福氣……”對方說著,又自顧自地添滿酒杯,這次沒再碰,獨自飲了,“有機會約林總和您一起吃飯。”
林承雨視線虛虛掠過他往後望,凝視幾秒,又收回來,跟著便仰頭灌了下去,聲音平靜:“您太客氣了。”
背景音樂突然換成了慷慨激昂的調子,林雋怡相當有穿透力的聲音從舞台中心響起:“現在開始本次婚禮的重頭戲——告白環節。”
典禮正常的流程走完,林雋怡又開始整活了。
她換掉繁複華麗的婚紗,穿上定製的拖地魚尾禮服,手工拉褶,綴滿了珠鑽,在耀眼的舞台上熠熠生輝:“再盛大熱烈的愛情也曾是萌芽,是秘密,是說不出口的怦然心動。萌芽沒有勇氣衝出土壤,就會錯過獨一無二的陽光和風雨。”
林雋怡帶著神秘的微笑,目光在台下逡巡,終於落在了伴郎那桌:“——將那些秘而不宣的感情說出來吧,就在今天,就在這裡。就在現在。”
“不要沉默,不要偽裝,不要讓未來的自己後悔,”她聲音壓低,帶著幾絲蠱惑人心的意味,“給愛情一個機會——隻要你有勇氣。”
參加婚禮的年輕人很多,此刻亂哄哄笑鬨著互相推搡起來,林雋怡立刻加起碼來:“今日告白成功的前三對情侶,我們會送出品牌同款定情對戒;沒有成功,我們也會送出安慰大禮……”
對戒是HW家的,重金之下必有勇士,麥克風第一個被帶著圓圓眼鏡的年輕男人搶到,他臉極紅,麵對著攝像機,卻又靦腆地幾乎不敢正視鏡頭:“……你現在在看這場直播麼?”
他清了清嗓子,語氣堅定,聲音卻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