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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浪之下,粼粼水花翻動。
少女纖白的四肢在浪花裡若隱若現,漂浮與翻身的動作熟練又從容,像一尾漂亮的魚。
“嘩啦”一聲,談聽瑟鑽出水麵,抹去水珠和濕發後迫不及待轉向岸邊,“看,我說過我可以做到的。”
“練過了?”
“稍微練習了一下。”她收了收下巴,雲淡風輕地道。
安靜片刻,岸上坐著的男人忽然站起身,慢條斯理地解開浴袍腰帶。
談聽瑟眼睫顫了顫,忍不住看向他結實的腰.腹與胸.膛。偶然間抬眸和他四目相接,她驀地一窘,“我、我隻是在看你腰上的疤。”
他撩了撩右側衣襟,隨意低頭瞥一眼,“有什麼好看的。”
“好奇而已。”
“幾年前玩車,過彎時出了點意外,縫了幾針。”
她沒想到陸聞彆也會有這種“年少輕狂”的時候,隨口道:“不是有手術可以把疤痕去掉嗎?”
畢竟他身材堪稱完美,這條略顯猙獰的傷疤顯然成了敗筆。
“為什麼要去掉。”
談聽瑟慢吞吞點頭,看不出是讚同還是不讚同。
陸聞彆盯著她,視線忽然下移定格兩秒,接著轉身從旁邊的綠植裡將一株“虞美人”連根拔起,根部的土屑撲簌簌掉落。
“你——”她愣住。
他笑笑,長指輕輕撥弄花瓣,從葉瓣的縫隙劃過花.蕊
,“漂亮嗎。”
談聽瑟舔了舔唇,遲疑著點頭。
腦海裡難以抑製地浮現出一些畫麵。關於那個夢的記憶已經慢慢淡了,但是男人修長的手指輕佻遊.走的情景還很清晰。
“這裡呢?”陸聞彆捏著細弱的根莖晃了晃,讓她注意花朵扭曲淩亂的根係。
她沉默,搖了搖頭。
“懂了?”
“……懂了。”
這個世上沒有全然的完美,欣賞那朵花時,沒人會在意土壤之下醜陋的根係,就算連根拔起暴露在外也隻是瑕不掩瑜。
談聽瑟怔怔盯著那朵花,聯想到了自己的雙腳。
所以他早就注意到了她這點遮遮掩掩的自卑,自己卻還扭扭捏捏,試圖把這個缺點藏起來。
她心情複雜地抬眸對上陸聞彆的視線。
男人神色從容,反倒是她臉頰漸漸冒了熱氣。
“你舉例就舉例,怎麼能把好好的花連根拔了。”她彆開眼。
“賠你。”
“不用你賠。”談聽瑟手指撥弄幾下水波,“一朵花而已。你要是真想賠,不如賠點彆的。”
“比如?”
“比如……你以後再帶我出去,怎麼樣?”
“一朵花換個小孩兒跟著我?”陸聞彆把花隨手放到一邊,抬眸戲謔道,“我從來不做虧本生意。”
“我跟著你的話,你也沒什麼損失啊。”
“現在你是賴上我了?”
談聽瑟佯裝坦然鎮定地彆開眼,餘光卻能捕捉到他的視線。
她沒說話,雖然忐忑,卻想壯著膽子試探底線。
片刻的安靜後,她聽見男人懶散地“嗯”了一聲,似乎帶著笑,“怪我給自己找了個麻煩。”
這“麻煩”也不知道是指那朵花,還是指她。
她掀起眼,仰頭迎著暖色日光朝他略顯得意地勾起唇角,身後是一大片粼粼波光。
……
休息之後練習繼續。
談聽瑟盯著清澈的水麵,深吸一口氣後讓自己沉了下去,伸展手腳慢吞吞地在水裡試著遊了起來。
昨晚就醞釀在腦海裡的念頭引誘著她付諸實際。
下一秒呼吸與手腳動作的節奏一起亂了,她假裝隻能勉強撲騰幾下,在下沉中驚慌失措地喊道:“我、我腿抽筋了——”
泳池邊某道身影一躍而下,談聽瑟再一次深呼
吸,放任自己被池水徹底淹沒。
水流晃動的悶響似乎隻在耳邊持續了短短幾秒。
某一瞬間,男人結實的手臂將她扣緊拉入懷中,水的阻力在她不留縫隙地嵌入他懷中時消弭。
她佯裝害怕地伸手抱住他後頸,水草似地纏了上去,大膽地用臉頰一側貼著男人溫熱的頸窩,下巴抵住他的肩膀。
談聽瑟閉著眼,嘴角偷偷翹了起來。
在水下,在這種“危急關頭”,和他的一切親密接觸變得情有可原。
然而就在她貪戀這距離與姿勢的下一秒,掛在後頸處的泳衣係繩突然斷裂——
她大腦短暫地空白了一下,腦子裡的弦跟著一起“啪”地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