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是第三天,第四天。
她等了三天,陸聞彆自始至終沒有給她半點音訊,那句“改天再說”就這樣不了了之。
他不會再聯係自己了吧。
談聽瑟汗水淋漓地躺在練功房的地板上,胸口因平複呼吸而劇烈起伏。忽然,她抓起一旁的手機,飛快輸入一行字發送。
【你說的“改天”是什麼時候?】
她不想再等下去了。
按下發送鍵的那一刻,她渾身的肌肉因為緊張而微微收緊,最後被她強迫著一點點放鬆下來。
然而對麵的人很久都沒有回複。
一直等到傍晚,陸聞彆才回了簡單到極點的四個字:最近很忙。
談聽瑟手指一頓,立刻回道:【那在電話裡說也可以。】
等了十分鐘沒等到回複,她直接撥通了對方的號碼,緊繃著神經在一聲聲忙音裡等待。
久到她以為要自動掛斷的時候,忙音忽然中止。
談聽瑟呼吸一滯。
“五分鐘後我有會要開。”男人嗓音淡淡,微微停頓片刻後歎道,“什麼事,說吧。”
她啞然地張了張嘴,聽著自己的心跳與微弱的呼吸聲,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說過我們還有很多見麵的機會。”靜默數秒,談聽瑟終於開口。
“嗯。”
“難道你指的見麵就是像前幾天那樣嗎?”
“不算嗎。”他漫不經心地反問。
的確,那符合“見麵”的狹義含義,但是她想要的不僅僅是這樣。
“算。可是你對我的態度……為什麼?”她強迫自己艱難地一點點問出口,“我有什麼地方做錯了嗎?”
除了向父母一次次低頭時說過類似的話,其他時候她從沒對彆人說出口過。
說完這句話如同淩遲,談聽瑟掌心發冷,
額角都是涔涔冷汗。
“沒有。”
“那是為什麼?”
“你要的是一個不存在的理由。”
“所以你的意思是沒有為什麼?可是在那天晚宴之前都不是那樣的。”她言辭因為些微的難堪而模糊,卻倔強地要一個答案。
話音剛落,談聽瑟隱約聽到電話那頭有人提醒他開會,她再也沉不住氣,“是因為許詩薇,還是在海城那天晚上——”
“談聽瑟。”陸聞彆嗓音平靜。
她恍若失聲,驀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你隻是不該對我有什麼彆的希望,否則你就會發現我對你,和對其他人沒有任何區彆。”
聽筒裡一陣寂靜。
“那……”
“我要開會了。”
“那我們還能見麵嗎?像你教我遊泳的時候那樣。”
在她說完這句話的兩秒後,電話被掛斷了。
他沒有回答,但好像這就是答案。
談聽瑟木然地坐在地板上,手機還貼在耳邊,意識卻緊緊蜷縮著,被渾身彌漫著的冷意與煎熬炙烤。
她慢慢屈起腿,環抱著自己縮成一團,頭抵著一旁的鏡子將臉埋起來。
現在她沒辦法去看鏡子裡的自己。
陸聞彆什麼都知道,他甚至阻止她把那些不該說的話說出口,這就是他提醒和拒絕她的方式,平靜淡然得仿佛置身事外。
難堪、難過、酸澀、茫然、煎熬。
談聽瑟急促的心跳始終沒能慢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亂糟糟的思緒想要一個什麼樣的出口。
就這樣嗎?就這麼不了了之?等未來她回到法國繼續學業,去追逐她舞團首席的位置,然後他們再也沒有交集?
談聽瑟用力深呼吸。
不甘心……
她好像隱約摸到了陸聞彆的態度,但總有什麼還不清不楚。如果對她和對其他人一樣,那為什麼會答應教她遊泳,帶她幾次三番地出去見朋友。
如果是因為拒絕她的喜歡,那她就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了嗎?
她想要一個能私下見到他的機會,而不是像那場晚宴一樣的場合。
這十九年來她一直活得像個木偶,從沒有這樣一次次地產生衝動想去做什麼,也沒有這麼強烈地想要得到什麼。
她覺得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麼,否則一定會後悔。
談聽瑟微微發抖,不知道自己是興奮還是恐慌。
【你能帶我去見陸聞彆嗎?】
在衝動消退之前,她把這句話發了出去。:,,.